古時人類為對抗惡劣的生存環境,從飛禽走獸身上學習格鬥技擊的技巧,經過千萬年的演變,成為現在人們所熟知的武功。但武功畢竟是後天之術,太過拘泥於形式,只有武道才是先天之法。
一門武功可分為純熟,小成,大成等境界,當到了大成境界時再想前進,就要去感悟這部武學所契合的天地法理,只要能夠感悟出其中蘊含的法理,並演化出這部武學的真正奧義,那就達到了“技近乎於道”的境界,這種境界被稱呼為武道先天。
武道先天的修行,就是把領悟的武學真義變成自己的武道理念,也許一種武學還不行,要相容幷蓄,博採眾家之長,吸納各種各樣的武學真義來豐富自己的武道理念,最終以心照外物,悟通法理,達到我之法便是武之理的境界,一招一式皆蘊含天地大道,這時武者明見本心,內相外顯,化虛為實,可呼風喚雨,搬山移嶽,幾能與神話傳說中的仙神比肩。
氣道修煉與武道修煉相對應都是武功的一部分。後天時分為內勁,真氣,開竅三個層次五重境界,然後就是內外交匯引天地元氣入體,身為容器,容納先天真炁,只要存在於這片天地之中,真氣就永遠不會枯竭,天地不老真氣不朽。
氣道武道一體雙生,沒有氣道支援武道修為不過無根浮萍,虛有其表;沒有武道支援氣道修為再強也無法施展。
所以同時達到氣道先天和武道先天的宋守,並不算是真正的先天宗師,先天者元氣不朽延年益壽,武道通神超脫凡俗,可不是這麼簡單就能達到的,還要徹底將武道氣道結合一處融會貫通,能以自身微末之軀震盪元氣大海,攪動天地之力,呼風喚雨,推山填海,再非凡俗之人。
其實,宋守距離最後的元氣共鳴只有一步之遙,但這一步之差就是仙與凡的區別。
只要他還是個凡人,陳安就沒什麼好怕的。不過能不動手最好不要動手,當然這不是陳安怯戰而是因為他的武道理念便是如此。
武道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生存技能,吃飯喝水是為了不餓死,不是像飯桶一樣為了與人比較誰吃得多。生死搏殺,絕地求存才是他的武道,會劍論武什麼的,對他來說毫無意義,還不如不打。
陳安繼續試探道:“宋老何必自謙,您已經走到了大家的前面,即便廷尉大人也要自嘆弗如,若是能棄暗投明,皇上一定會倒履相迎。當初皇上罷免的其實只是任中虛一人而已,與您老無關,如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朝廷勢大,平定叛亂不過旦夕之間,您何苦為了一個逆賊,自絕於天下。”
宋守啞然失笑:“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啊,你一直待在暗司,對聖廷的理解可能有些偏差。聖廷不是什麼特務機構,而是天策府的樞機部門,真正的特務機構只有暗司一司之所而已。”
陳安不懂這老傢伙怎麼忽然扯起了聖廷體制問題,但還是耐心的聽了下去。
“明司是天子儀仗,血司是天子親衛都是正式的禁軍編制,堂堂晃晃的朝廷官職。老夫和你不一樣,雖老夫一直供奉武職,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兩榜進士,領的官銜,也是正式的朝廷官銜,與暗司無關。”
陳安這會終於懂了,老傢伙的意思是他一直走的都是朝廷正統的升遷道路,沒進過特務機構,與自己出身不一樣,自己沒下限,他還是有下限的。
陳安對他話語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諷刺並不惱怒,只是有些好奇,於是不再打啞謎的直接問出:“那您老攔住在下的路,意欲何為?幫任中虛殺我?”
宋守搖了搖頭,聲音古井無波:“你武功已入化境,又精通暗司各種逃生秘術,老夫頂多能將你擊敗,殺不了你的,所以根本不會去做無用功。老夫還有家**兒,平白結你這位大仇殊為不智。”
“您老都明白,那何苦此行?”陳安面色平靜,他只是這麼一說,意在試探任中虛意圖,從沒想過宋守能殺得了他。想要他的命除非真正的先天宗師,否則生死相搏的情況下,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宋守嘆了口氣,彷彿一下老了數十歲,眼中透出深深的疲倦,其實他和徐謙是一輩人,都是五十上下,陳安喊他宋老,那是因為他曾為明司司主,這是對府閣重臣的尊稱,與年齡無關。但此時看起來他就和個小老頭沒什麼區別。
“我們義結金蘭,本應同生共死,奈何老夫還有太多牽絆,不得成行,可謂不義。當初老夫未能勸阻他們,已至鑄下大錯無法挽回是為不仁。像我這種不仁不義之輩,如何還有臉做他們的兄長,只能盡力完成他們最後一個請託,以全兄弟之情。這個請託就是拖住小友你一日時間。”
“呵……”陳安輕笑一聲,毫不在意會被拖延,而是突然開口問道:“不知宋老您的牽絆中是否含有任中虛的家人?”
任中虛想有所動作,當然不會帶著自己的親友妻兒,把她們託付給宋守才是最穩妥的。
果然,聽了陳安的話,宋守苦笑道:“莫非小友你還想斬盡殺絕不成?”陳安若鐵了心斬草除根,他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自己總不可能日夜守候在任中虛妻兒的身邊吧。
“斬盡殺絕麼?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陳安嘴角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大概已經清楚了任中虛的想法,也懶得再裝謙恭試探什麼,直接表露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