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顏涾道:“昨日天候如此寒冷,這些人為何深夜遊行。”
長安衛道:“說是死者相邀,共賞七月飛雪的奇景。”
修顏涾道:“不對,再審。”
長安衛拱手退下:“諾。”
修顏涾看向老仵作:“若是刺客貼身殺人?”
老仵作道:“那便是仙人的手段,小老兒不敢揣測。”
修顏涾凝眉沉思,良久不語。
便在這時,一名長安衛風塵僕僕推門而入,向院中修顏涾躬身行禮:“報!萬年縣有民眾遇刺!”
緊接著又來一人,與前人同樣裝備,身負令旗,躬身道:“報!東市有屠夫遇刺!”
修顏涾道:“死狀如何。”
先道德長安衛答道:“胸口流血,詳情待定。”
另一人也道:“胸口流血,詳情待定。”
修顏涾雙目緊閉,在腦中一遍遍解構長安一百零八坊,南北十一街,東西十四道。
長安坊市星羅棋佈,大街貫穿縱橫,案發現場三點相連合為一線,在修顏涾腦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棋盤。
“回龍徵!”他猛然想起情報裡南宮和傅雨在前夜交手時的畫面,在南宮身畔金色棋盤上的黑白雙子共同交織出回龍徵之勢,和如今三個案發地點在長安城的佈局如出一轍。
他睜開雙眼,向身旁待命的長安衛道:“通知南宮將軍,即刻出發興慶宮。晉納刺客的下一個目標在此地。”
長安衛點頭稱“諾”,飛奔出鎮安令。修顏涾整齊軍備,御馬狂奔。
同一時間,長安東市以東的道政坊。
一名妙齡女子身著白衣,走走停停,四處閒逛。
她的鼻樑高聳,似乎不是此地風貌,卻說著一口標準流利的長安官話,與一家瓷器店掌櫃殺價幾個來回。
直到終於拉扯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錢,掌櫃故作無奈嘆氣道:“姑娘伶牙俐齒,做得一手好買賣,小老兒由衷佩服。這件紫砂茶壺,就按姑娘給的價,交個朋友,混個臉熟。”
女子歡快笑道:“掌櫃的會做人,本姑娘下次還來你這兒採買好物件兒。”
掌櫃卻苦笑道:“小老兒敬謝不敏,姑娘如此會做買賣,多來幾次,小老兒的店就要被姑娘搬空。只忘姑娘念在小店實誠,多介紹些公子俊彥和閨中密友前來照拂。”
話語中似乎是挖苦,其實是在暗示小姑娘今天佔了大便宜。這份心思伎倆,老掌櫃用德得心應手。
女子拍拍手道:“好吧,既然這麼為難你,那就不買了。”
說著轉身就走。
掌櫃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女子竟然能聽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說走就走,只恨人世險惡,一不小心就掉進自己挖的坑。此刻他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耍的什麼小心思弄巧成拙,讓到手的買賣溜走了。
“姑娘留步,留步。”
說著掌櫃追出店鋪,然後呆立當場。
只見那個剛才還活靈活現的白衣女子,此刻站在東市大街上,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只有胸口處,慢慢溢位殷紅,浸透白衣,宛如在寒冬臘月的大雪中,綻放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