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髮雖然緊緊的紮在皇冠之下,卻是油膩凌亂的結團,一看便知好些年沒洗。
他也的確好些年沒有洗過頭髮。
形容枯槁,臉色憔悴得發灰,傳說這一年他不過三十餘歲,卻已經滿臉褶皺。
悲傷的人,總是顯得憔悴。
憔悴久了的人,總是顯得蒼老。
南宮正看著,神農卻忽然睜眼,看向南宮。
這一刻,南宮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難以呼吸。他的臉色漲的通紅,卻無法掙脫。
這本是一種痛苦的感覺,南宮卻感到異常的舒暢。
外氣無法入體,體內卻似有一股洪流在奔騰,從他的奇經八脈中一路遊走,竟是在為他打通經絡。
只是片刻,這種感覺就從他體內抽離,他感覺自己又能呼吸了,卻渾身乏力,顧不得還在朝堂之上,癱軟在地。
“撲通”一聲倒地,終於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看向此處。
白離堯統帥三軍,封號開疆元帥,位於武臣之首,自然站在第一排。回頭看去,見南宮癱軟在地,又見那一縷契機牽引,慢慢回到神農體內,這令神農看上去又虛弱了幾分。
他立即明白其中緣由,當下跪拜道:“多謝。”
神農即位後便不理朝政,平時議事就像吵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誰還有力氣撒潑聽誰的。宮廷中尚無禮法,武將說話更沒規矩。
這看似無禮的一句“多謝”,卻最合神農大帝的胃口。
他知道,自己荒唐了十年,這些人卻還把自己當兄弟。
他也學著白離堯的語氣,起身對滿朝文武說了一聲:“多謝。”
新進的臣子不明何意,只是屈身跪下以示感激。一班跟了他近二十年的老臣卻已老淚縱橫,齊聲道:“多謝。”
而後再無話語,天子動情,誰敢掃興?
良久,一位年過耄耋的老臣鬚眉白髮,從人群中走出。
他是當今丞相,名為張敘豐,眾人失態,年紀最大的他自然責無旁貸的出來控制場面。
畢竟,再不議事,老眼昏花的一幫老臣可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聖上回京,普天同慶。君臣互泯,感人肺腑。只是不知,所謂何事。”
文成說話和武臣顯然不同,既要簡潔明瞭,又要講究韻律格調。偏偏文人還最是話多,真是十分不容易。
神農卻淚眼含笑,丞相是他敬重的老者,這江山爭奪,他功不可沒。
“我回來,是因為我快死了……”
“這些年,苦了你們。”神農大帝滿頭鬚髮,面板就像枯死的樹皮,若非身份顯赫,事蹟人盡皆知,否則誰能相信,此人不足四十,正值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