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你別說情,這事軟不得。”素言慣來聰慧,“你跟著老夫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想想你的孩子,放虎歸山終是禍。”
聽得這話,芙蕖掉頭就回了靈堂。
“今日當著傅少鴻的靈位,你這姨娘也算做到頭了。不單單是姨娘做到頭了,這人——你也到頭了。”上官靖羽接過一旁奴才遞上來的白布,系在了蕭東離的胳膊上。蕭東離輕嘆一聲,也跟著給她繫上了白布。
良辰想要喊出聲來,可青墨與素言怎麼可能讓她在這裡大喊大叫,隨即打暈了帶出去。外頭停著一輛車,車上下來幾個人,將良辰用麻袋一套,與鷹眼老六一道,直接塞進馬車。
“下水的時候,多加幾塊大石頭。”素言朝著車伕道,“這樣歹毒的人,就該死。”
青墨握緊她的手,帶著她轉身朝著靈堂走回去。
進去的時候,芙蕖已經披上了孝服。
不知道的以為芙蕖生有二心,知道的卻都感慨芙蕖的忠烈。與靈位拜堂,與棺木成親,這樣的女子,何其貞烈,傅家上下自然對其欽佩有加。
傅少鴻的葬禮,傅家沒有大肆的操辦。雖然皇帝有聖旨在先,金頂玉葬,可是人死了,那些東西都是給活人看的,對死去的人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葬入祖墳,白髮人送黑髮人,傅老夫人幾次哭暈過去,但還是接受了傅少鴻已死的事實。死了就死了,活著的人,生活還得繼續。
傅老夫人在傅少鴻出殯後的第二天,便將傅家的掌權當著所有人的面,交給了芙蕖。芙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與傅家化干戈為玉帛。深仇大恨,到底敵不過摯愛情深。
青布馬車停駐在傅家祖墳外頭,新墳孤冢,白色的冥幣滿天飛舞。
佝僂的身影顫顫巍巍的站在墳前,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墓碑上的名字,而後一步一顫抖的走過去,最後乾脆癱軟在墓碑旁。
他就那樣靜靜的坐著,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後,一張冥幣落在了他的懷裡,他眸色一顫,黯淡無光的眼底忽然有淚湧出。下一刻,他突然掩面,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日薄西山,父送子,白送黑,怎麼不教人痛徹心扉。
“主子,該走了,此地不宜久留。”長淵撩開青部車簾,扭頭朝著裡頭的人低頭表示恭敬。
車裡那人輕嗤,“到底是哭了個痛快。”
長淵輕嘆,“哀莫大於心死。”
等著大風吹起,哭泣的人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也不朝著馬車走回去,而是一步一頓的朝著他處去了。
“他要去哪?”長淵一怔。
車內,“跟著。”
長淵頷首,便驅著馬車,極慢的跟著走。
走著走著,便上了山,入了廟,然後就沒了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