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記下了,可是爹那裡……”他猶豫了一下。
上官靖羽欣慰的笑著,“爹再怎樣,也不會為難自己的兒女。他終歸會老,皇恩也會淡去。而你,將撐起整個上官一族。你……明白嗎?”
讓上官鳳歸正,從權相、從人人口中唾罵的佞臣變成忠臣良將,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既然動不了爹的勢力,不如取而代之。
讓上官致遠,取代自己的父親,入朝為官,為民請命。
如果能做到,即便十年後新帝登基,上官家也會有一線生機。忠臣之家,不可覆,否則就是天怒人怨,與天下人為敵。
是故民心所向,才是不滅的正途。
上官致遠雖然不太明白,她心中為何如此堅信,甚至於真的有心要跟父親對著幹。因為在所有人的眼裡,上官鳳對上官靖羽的疼愛,那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如此,她為何……
“姐姐放心,致遠一定拼盡全力。”他抿唇,認真的盯著她。想了想,又有些猶豫,“可是先生空有才情,卻未必能入得了主考官的眼。”
“每次閉卷之後,主考官總會來相府呈報情況。只要能攔住爹,不讓其回府,我就有辦法讓先生一舉奪魁,高中頭名。”她笑得溫和,望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眼底泛著清晰的期許之光。
“就……這麼簡單?”他不解。
她頷首,也不解釋。
很多事說開,就沒有意義了。
“就怕先生心裡……”他猶豫了一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連官都做不得,壓根進不了朝堂,僅憑一人之力,談何為民請命?一人之力渺小,但若權傾天下,還怕不能還天下人,一個太平盛世嗎?”她起身,將筆撿起來。
“姐姐……”上官致遠一怔,“方才致遠魯莽了,可是姐姐能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動出家的念頭。致遠還想讓姐姐看到,我功成名就的那一日,與你分享一覽眾山小的喜悅。”
上官靖羽握著筆,眼底的光黯淡了少許。
她徐徐抬頭,容色清淺而淡雅,“你要明白,到了那一日,未必就是喜悅。須知,高處不勝寒。功成名就,就意味著,必須忍得住孤單寂寞,經得起風雨飄搖。上得聖恩,下攏人心。然則就算平得了天下,但……將不會再有人能懂你的一人天下。”
上官致遠凝眸望著她,唇邊溢開欣然而堅定的笑,“那就只有姐姐,能懂我了。”
她笑而不語,溫和的望著他,將羽睫輕輕半垂著。
長舒一口氣,上官致遠道,“如此也好,至少還有姐姐相伴。”他輕笑兩聲,似帶微涼。深吸一口氣,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這是先生從碧兒身上取下來的東西。”
上官靖羽蹙眉,“這是什麼東西?在哪兒取的?”
“就在碧兒的肚子裡,至於是什麼,姐姐親眼看看就知道了!”他將木盒遞出去。
她稍顯遲疑,終於緩緩伸手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