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袖中取出壎,抵在唇下輕輕吹著。低啞的聲音,似沉默中的嗚咽,似冷寂中劃破夜空的鳥鳴哀唱。
出桃花谷,什麼都沒帶,唯獨帶了這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理。
總覺得……
夜裡的時候,到了距離東都城最近的福源鎮。夜間行路不便,何況人困馬乏反倒耽擱行程,總歸要宿一夜的。
上官靖羽還是同以往一般,與芙蕖先行下車。帶著輕紗斗笠坐在大堂裡,上官靖羽側耳聽著鄰桌茶餘飯後的碎語。
管家等人隨後而至,避開一處,免教人注目。
芙蕖點了菜,在一旁候著,也跟著聽了少許,卻是面色漸變。
聽得一藍衫男子道,“聽說東都城將有大喜,皇上下旨,將相府小姐許與二皇子為妃。這兩戶聯姻,定然鬧騰得不得了。”
“是嗎?”另一灰袍男子喝一口酒連連搖頭,“好什麼好?”
藍衫卻道,“你少說酒話,聖旨已下,還能有變數?”
“聽說相府小姐刁蠻霸道,你瞧那二皇子溫文儒雅,彼時還不得鬧翻了天?那貴妃娘娘豈是好惹的,後宮獨寵。自打先皇后去世,可聽過皇上再提立後之事?只管獨寵貴妃,連帶著二皇子都母憑子貴。”灰袍喝得滿臉通紅。
這話一出口,一側的藍衫男子隨即左顧右盼,緊張至極,“你要死了,這話也敢說出口。行了行了,別喝了,再喝下去就該掉腦袋了!”
說著,意欲攙了灰袍離開。
哪知這灰袍男子酒勁上來了,一把推開他大聲道,“我說錯了嗎?我們家祖上也在宮裡當過值,哪裡說錯了?皇帝老子膝下諸子,尋常百姓家還有個偏頗,何況皇家!”
“快走吧!”藍衫急得滿臉通紅。
“怎麼?說都說不得?那上官鳳身為丞相,縱容手下的人,要挖我們家的祖墳,我難道還不能說兩句?”灰袍身子一顫,整個人都跌在地上,可見確實醉得不輕。
但這嘴裡卻還是罵罵咧咧,“挖我祖墳,說什麼風水寶地……嗝……就不怕半夜鬼敲門,拆了他們家的祖宗祠堂?”
上官靖羽就坐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喝著水,案上的飯菜一口都沒吃。這些話,一字不落的落在了她的耳朵裡。
“你說什麼?”管家怒然領人上前。頃刻間帶著的護院、家奴,將藍衫與灰袍男子團團圍住,憑他們這些話,送到官府就會讓這兩人吃不了兜著走。
管家看了上官靖羽一眼,見她沒有做聲,隨即道,“把他們綁起來,給我送到府衙。”
見狀,那店家怕多生是非,急忙上前做說客,“各位爺,這兩人是個醉貓子,說的都是醉話,當不得真。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作罷可好?”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丞相府的人,是這麼好打發的嗎?”管家厲喝,“綁起來!”
一側,上官靖羽手中的杯盞“砰然”放下,重重置於桌面。
眾人一怔,卻聽得她只淡然吐出兩個字,“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