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被光照射到的地方,皮肉漸漸化成水,蔓延至其他各處,最終響聲越來越大,直至最後,林年年眼睜睜的看著媚兒的身體化成一攤血水,她手中攥的那塊帕子就此覆蓋在她方才躺過的位置。
林年年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喉嚨發緊。
“人都已經死了。”偏偏,嚴承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似乎有些不悅。
林年年深吸一口氣,驟然轉身,臉上表情肅穆,聲音是難得一見的冰冷:“難道在大人眼裡,死者的屍體便這麼不值得一談麼?”
嚴承懷的眉頭緊緊皺起,他像是第一次見到林年年,聲音緩緩:“有何不可?人死了,就跟泥土,砂石無異,以什麼樣的方式存在,有什麼區別?”
“這不一樣!”林年年失態的大吼道,胸腔因為氣憤劇烈的起伏著,她想起被他挫骨揚灰的那具焦褐色屍體,心頭堵得厲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死者的身體是念想,你不知道她們生前經歷過什麼,見過什麼人。”她盯著嚴承懷,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你不在乎這具屍體,可有人在乎!”
她喉頭哽咽,有些控制不住眼眶中的熱意,良久才蹲下身子,把臉埋在懷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突然響起一聲輕嘆,很短很輕,彷彿是人的錯覺:
“……你說的這些,倘若她泉下有知,便好了……”
什麼?
林年年有些沒聽太清,淚眼婆娑的揚起臉來,面前突然出現一方帕子,嚴承懷嫌棄的瞟了她一眼,低低吐出一句:“髒!”
林年年收聲,剛才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只覺得眼前的人討厭的厲害。
“大人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她記得,欽差大人的職責好像不包含驗屍查案來的。
收回手,嚴承懷又恢復了以往的雲淡風輕之色,只瞅著她一邊擦眼淚,一邊語出驚人:“李政死了。”
誰?李政?
林年年的動作瞬間僵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李……李知府?”
“他不是在地牢裡面嗎?”
難道是自殺?林年年轉念一想,又很快否定,李政向來貪生怕死,更何況負責守著李政的那些人都是嚴承懷派過去的,想來應該沒這種可能性。
思量間,就聽嚴承懷繼續道:“死的情狀跟媚兒一模一樣。”。
“只是……”他眸光一閃,說出的話有些沉重,“他是在睡夢中走的,身上莫名多了那些化屍水,倘若不是守衛發現的早,恐怕也早就變成一攤膿血了!”
林年年沉默,今天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存在。
先是李政,然後是媚兒……
這兩人死的方式一模一樣,幾乎可以確定是同一個人的所作所為。
李知府還好說,他結黨營私,說不準是被殺人滅口,但媚兒呢?
這夥人為什麼要對媚兒一個花樓女子下手?
除非,她掌握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年年心思一動,脫口而出:“可有查出這些年來李政販賣官鹽,都是經過誰的手?|”
唯一能將這兩件事聯絡起來的,也只有官鹽一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