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天想了想,然後花了十多分鐘簡簡單單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摸上手機輕手輕腳的出了宿舍,心道,我這些宿舍哥們醒來聽到我涼涼的訊息不知道會不會有心裡陰影,不行,看來我不能死相太慘,嗯,打個車死遠點吧,他默默的想到。
不知道為啥,他突然有些想笑,因為他突然腦海裡想起了兩個流弊的人物,一個是星爺電影裡的不死戰神道友明,一個是英叔的極品配角作死小隊長阿威,自己會不會和他倆一樣倒黴?夜非天很是惡寒的想到。從這一點看,其實小夜同學並不是什麼心態消極的人,只不過一時間壓力太大,打擊有點多,心裡堵得慌。
夜非天花了二十多塊錢坐到了老城區,聽說很多和自己一樣生無可戀的人都喜歡跑這兒來跳跳樓撞撞牆,自己搞不好還能和人家組個隊不是,下了車,躲過兩個在那吹牛胡扯的保安大叔,夜非天跟著一個老大娘混了進去,老城區聽說要被拆遷了,不過現在還是有不少戶主,大致上一棟樓也有個十來戶人依舊住著。
夜非天倒是對這一塊兒挺熟悉的,做兼職的時候沒少往這邊跑,他抬頭掃視了一番,覺得最高的那棟貌似風水不錯,嗯,主要是高,摔下來不擔心死不了,自殺不可怕,可怕的弄個半死不活就尷尬了,差不多三十層樓,因為居住的人少,電梯什麼的都壞了,他爬上去的時候幾乎沒了半條命。
一腳踹開樓頂的木門,靠著牆一個勁兒的在心頭高呼要死了要死了,緩和了一會兒便四下裡找起了位置來,走了半圈突然看到右手處有個哥們蹲在一堆破舊長著青苔的廢磚上,在那抽著煙,一邊抽著一邊抹著眼淚,看到夜非天朝他走過來,立馬站起來將身子探出去半邊吼道。
“你別勸我,告訴你沒用,老子前後找了四個女人,三個給我戴綠帽子,剩下的一個還找人揍了我一頓罵我性無能,老子不活了,誰來也不頂用!”
夜非天看了看他腳下綠油油的青苔,心說這哥們的人生還真是朝氣蓬勃呀,立馬解釋道。
“別,大哥,我不是看你還有半包煙沒抽完嘛,這不能浪費了呀,小弟插個隊,借你的位置先給你試試跳下去能不能死,成不,哥?”
那青年愣了愣,隨即破口大罵道:“神經病吧你,屁大個娃娃學老子自殺,回家合泥巴玩吧!”
夜非天也傻眼了,頓時就不服道:“哥,這話你就說得不對了,憑啥你能跳樓我就不能?別給我扯那些花裡胡哨的,要麼趕緊跳,要麼讓我先來,我今天還非這個地方不跳了!”
青年將身子縮了回去,重新蹲下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突然道:“你多大了?”
夜非天上前幾步,蹲下身仰著頭看著他道:“22,有問題?”
青年抹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將菸頭扔掉,又是很快的點燃一支,含在嘴裡含糊不清道:“那你幹嘛想要跳樓,大學生不是挺他孃的舒服的嗎?”
夜非天心說反正都要死了,倒不如給這哥們講講自己的事情,搞不好他受到什麼觸動不跳樓了,那自己死了也算做了件好事,當下就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言罷,兩人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然後那青年憤憤的一把掐滅了菸頭,嗤笑道:“呵,女人!”
夜非天知道這哥們情場失意對這方面特別敏感,倒是沒出言打斷,反正他本人倒是覺得沒什麼。
“我叫肖樂,你可以叫我樂哥,今年剛滿三十,你這般大的時候大學畢業就一直混社會無作為,你說的那個什麼校園貸,呵呵,那就是你表哥那種人活該罷了,老弟,年紀輕輕的幹嘛要死要活,本來就不該你揹負的東西就不要想太多,我是我家老爺子養大的,前兩年老爺子死了,我他媽就是個孤兒,死了也就死了,你不一樣呀,你還有家人,你還有朋友,聽哥的,好好活著,生活就是個王八蛋,你不干他就要被他幹!”
夜非天聽得心中一動,倒不是他被說動了,而是覺得這老哥好像挺明白事理的嘛,於是便假裝執拗道:“不行,我今天必須和樂哥你一起死,誰也攔不住我,你說的!”
樂哥哈哈一笑,猛地跳下那廢磚堆,站在他面前笑罵道:“瞎幾把扯淡,我什麼時候說了要跳樓了?走,哥請你吃午飯去,跳你媽的蛋蛋,吃飯吃飯!”
於是夜非天莫名其妙的和樂哥下樓吃了飯,然後又被強行雞湯了一波,分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夜非天想了想,不成,老子必須死!於是他又花了十多塊坐車到了郊外,看到河邊有棵歪脖子樹,心想這倒是不錯,上吊一了百了美滋滋,他脫下外套廢了好大勁弄成了吊繩,然後整個人掛了上去,結果腳尖還沒踢開腳下的石頭,就被人抱了下來,一看,居然是半個鐘頭前一起吃飯的樂哥。
肖樂也是整個個人有些凌亂了,他也和夜非天一樣尋思著找個沒人的地方,開著自己的車到了城郊,發現有條河不錯,醞釀一番一個跟頭剛剛扎進去,在半空中突然就看到了正在對岸右側上吊的夜非天,於是立馬展示出了他百米衝刺的速度,游上岸救下了夜非天。
夜非天遭了一頓臭罵,反問樂哥為啥渾身溼漉漉的,然後某人就一本正經的說老子喜歡冬泳不成呀?
肖樂覺得自殺前必須做一件好事,作為小混混的他一輩子沒做過大奸大惡的事兒,但是小偷小摸是免不了的,臨死了也覺得對不起社會,於是決定一定要挽救失足青年夜非天同學年輕而稚嫩的生命,他便逼著夜非天問出了他的住處,然後將他送到了小夜同學學校門口。
這一折騰,不知不覺就是到了六點多鐘,夜非天看著樂哥開著摩托車飛也似的離開了,看著大門,又看了看慢慢黑下來的天色,一咬牙,心中道,不行,老子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