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麼？”
纖細的手指輕輕捏著小湯勺，輕輕攪動著糯米粥，似乎很隨意的問道。
“好喝，胃裡舒服多了，謝謝你。”
林小語努力抑制著嘴角揚起的笑意，讓它顯得不要那麼明顯。
秦子葉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向來自己動手解決一切問題，這是第一次被人餵飯，就算是周妤瑤也沒有親手餵過他東西吃，偶然硬塞的水果不算。
“我可以自己來。”他小聲的道。
林小語沒有回答，繼續舀起一勺冒著絲絲熱氣的粥，輕輕吹了一口，再送到他的嘴邊。
他剛想說什麼，林小語瞪大了眼睛，灼灼的看著他，秦子葉只得閉了口。
直覺告訴他執意反駁會引來大麻煩。
一碗糯米粥一勺一勺吃了一炷香的時間，秦子葉覺得自己好多了。
“薛子婉沒事吧？”他想起了傷的不輕的薛子婉。
林小語整理好了碗勺，又親自幫秦子葉擦了擦嘴角的糯米粒。
“並無大礙，只是她背上的傷勢怕是要留下痕跡了。”
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輕嘆了口氣。
“南梁皇室得到了訊息，已經將人接走了。南梁帝君很憤怒，已經調集軍隊北上，要長老會給個說法，北境和東陵也趁機插了進來，局勢變得很複雜。各國都有著自己的訴求，不過藉此發難而已。南宮修已經去了長老會，據說正在召開臨時的七國九院協商會。目前還沒有結果。”
秦子葉疑惑的看著她，這些訊息分析思維縝密，內容也多是難以獲得的內幕訊息，很難想象會是一個身在封閉學院的學生可以掌握的。
看著秦子葉呆滯的模樣，林小語笑意愈發明顯，靠著秦子葉坐了下來。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一個小女子能在紛亂的皇宮中還能活到現在，真的什麼手段都沒有吧？”
脫去那拒人千里的偽裝，不在臣服於命運安排的林小語非常喜歡現在的自己，也樂意分享自己的過去。
或許——僅限於和某個人分享。
“我過去每時每刻都在計劃著復仇，對所有人都防備著，即便是接觸最多的薛子婉，也僅僅算得上是普通朋友，也會防備再三。”
秦子葉看著她變得傷感的眼眸，安慰的道：
“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他們可以左右的了。”
“宮裡的生活讓我不敢去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身邊的貼身侍女都有可能隨時給你致命一擊。清嵐國皇后更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這些年無辜慘死的妃子和皇嗣多少都跟她有關係，她也曾多次意圖將我至於死地。多虧母妃多年在朝臣和後宮根植了不少勢力，但也僅僅可以自保而已。”
“防備，算計，謀劃，揣測，步步如履薄冰。你不得不去費盡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題，一旦放鬆警惕，就只有死的結局。你每天睜開眼的之後唯一的念頭就只有一個！就是活下去。”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縹緲，彷彿將自己帶去了數年前的皇宮裡，那個永無天日的巨大囚籠，經歷了一次次的生死博弈，身心俱疲。
林小語抱著雙膝，蜷縮著身子，雙眼空洞迷離，像是被遺棄在路邊的小奶貓，純白色的長髮在床上鋪展開來，在燭光下有著別樣的光彩，讓人忍不住憐惜。
看著林小語幾乎又要沉淪下去的樣子，秦子葉掏心挖肺尋找著可憐的詞彙想去安慰她，怎奈本就不擅長哄人的他來來回回只有幾句，絲毫不起作用。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心裡一橫，宛如慷慨赴死的將林小語抱在了懷裡，閉著眼睛等著隨時落下的巴掌。
林小語終於有所反應，她覺的自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中，獨自走了很長很長一段寒風刺骨的路，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直到觸碰到一隻溫暖的手，將她拉出了黑暗。
她發現自己埋著頭靠著一個人的肩膀，本能繃直的身體在她即將爆開靈力之前柔軟了下去，這個人有著熟悉的淡淡檀香味。
似乎很喜歡這種香味，用小鼻子湊了上去，輕輕的聞了聞。然後閉著眼睛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放鬆了柔軟的身體。
等了半天巴掌的秦子葉也沒見林小語有所動作，小心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