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土生土長的上京人士,從小在大宅子裡養尊處優,整日只需要琢磨怎麼打發時間,又怎麼會知道普通百姓家中的孩童是怎麼長大的。
見他單蠢的模樣,戚長容搖了搖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就算你僥倖找到水源,你打算怎麼回來?”
潛意思就是,他認識路嗎?
如果說之前蔣尤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那麼現在就完全明白了。
他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很大的嘲笑。
蔣尤不服氣的哼了一聲:“自然是怎麼去的就怎麼回來!”
“你會辨別方向嗎?此處乃是密林,上不見天日,下不分東南西北,你若是丟了,你我就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匯合了。”
說罷,戚長容用一種莫要再胡鬧的眼神盯著蔣尤,硬生生的把他的不服氣盯了回去。
“你待在原地,孤等會兒自會找來。”
扔下這麼一句後,戚長容便施施然踏著枯枝枯葉離開。
靜夜,嘎吱嘎吱的聲音令蔣尤汗毛直立。
潺潺的流水聲傳入耳中,順著聲音,戚長容行至溪邊。
褪去重重衣衫,簡單處理身上的傷口,特別是她肩膀的那一處,猩紅的血液已經浸溼了裡衣。
還有手,懸掛在懸崖上時,蔣尤用的力氣太大,幾乎將她手腕上的一層皮都颳了下來,此時已是一片青紫。
她嘆了口氣,認命的處理傷口。
微涼的月光照映下,一女子緩緩走入溪中,她抬手,指尖蔥白,宛若扶月,清澈的水珠從她掌心溢位,滴滴嗒嗒的回到水面。
待明月上梢頭,被濃密的樹葉遮擋以後,她才從水中出來,以隨身攜帶的藥膏擦拭全身傷處。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定不能讓蔣尤跟來的原因。
林中危險四伏,無論是血腥味亦或者沖天的火光,都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不可預知的變化。
戚長容沿路摘了幾個青澀的果子,本想讓蔣尤湊合,可等她回到原處時,哪裡還有蔣尤的影子。
望著樹底下顯然剛熄滅沒多久的火堆,戚長容眼眸一沉,任由她脾氣再好,都差點忍不住罵娘。
顯然,蔣尤毫無野外生存的經驗,甚至不知此時的情況何等危險,在被多方追殺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敢點火。
火光一起,霎時成為周圍視線聚集中心,不等於主動告訴別人他的位置所在嗎?
戚長容深吸一口氣,怒氣壓不住,終是低聲怒罵:“愚蠢的東西!”
茂密的林中無人回應她。
戚長容本想撒手不管,自顧自的離開,任由蔣尤自身自滅,可當她的目光落在樹幹上時便移不開了。
別處無打鬥的痕跡,唯有這裡插著一把彎刀。
她走上前,將彎刀拔出來仔細打量。
此處離涼國相距千里。
然而她還是在這裡看到了涼國的刀刃,原本她還以為是朝中某些大臣看她不順眼,想要給她前去東南之地的路上添些亂子,可現在想來,完全不是那樣。
是涼國的人插手了。
戚長容面無表情,瞳孔漆黑,醞釀著足以攪碎一切的風暴。
她記得很清楚,上輩子平定東南暴亂時,路上沒有遇上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