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刀?”
“這已經形同叛亂了,越來越多刁民已經擁擠進了城門,若不見血,絕無可能短時間鎮壓下去。”
“以殺鎮壓,性質就變了,”江寧府尹一聲嘆息,“原因查清了沒有?”
“抓到了幾個刁民,從他們嘴裡問了出來,好像是這些時日賑災潦草,才讓他們心有怨恨,再加上今日施粥實在太稀...”
“仔細想一想,再回答本官。”
將領微微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但萬幸的是,大乾的地方守城將領,不像北境那邊一樣,是真要操刀子上馬砍人的武夫角色,多半是讀書識字的,官場悟性自然也就比那些粗人好上許多,跟著官轎又走了一段距離,馬上的將領才明白江寧府尹在說什麼:
“應該只是偶然?”
“嗯?”
蒼老的聲音在空氣裡劃出深淵般的弧度,將領一個激靈,聲音斬釘截鐵:“一開始闖進城門的,只有寥寥幾個刁民,而且都沒有武器,不像事先謀劃,而且如今城門外也有許多百姓在觀望,末將能確定,他們確實只是心有不滿,想要入城而已。”
空氣依舊沒有鬆弛,江寧府尹搖了搖頭:“一盤散沙的百姓,若是無人鼓動,怎麼可能有這番動作?再是心有不滿,他們也只會忍著...此事一定要查,查個清清楚楚!”
“是!”
“不過到底是賑災出了問題...處處貪,個個貪,從朝堂到地方,一個個連賑災糧銀都敢伸手,莫非是嫌今年要奉旨巡查的御史還不夠忙?本官公務繁忙,近日沒有過問此事,就讓他們捅出了天大的簍子!若是此事傳到了京城,本官日後回京何以在朝堂自處?”
江寧府尹重重冷哼了一聲:“江寧自古重鎮,卻拿一群百姓束手無策,天大的笑話!本官只給你一個時辰,維持城內秩序,肅清城門,擒獲首惡,若是出了岔子,本官唯你是問!”
“可不動武如何能...”
“激起民變,你能擔當得起?本官要的,是將此事影響消弭到最小!至於你要如何去做,難道還要本官教你?”
將領的臉色越發難看,但還是拱手領命騎馬先一步去了城門,蒼老的手放下了轎簾,江寧府尹收回目光,看向還沒處理完的政務,眼神越發冷冽了幾分。
此事實在蹊蹺...但手筆又太過粗糙,不像是那些政敵能做出來的,自古文官攻訐,哪裡會用這等拙劣手段?只要不是激起民變,打起造反的旗號,此事又能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
但終究是黃泥巴掉了褲襠一樣的噁心感...任職江寧府尹七年,不出意外今年就要還京了,到時候註定要更進一步,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免不了要在功勞簿添上不光彩的一筆。
一念至此,那份政客的冷靜也免不了轉成了一股殺意,衙門裡有些人...也是時候算算賬了,也好為走之前埋些暗子騰出些位置。
但如果不是政敵手筆,也不像偶然,那這件處處蹊蹺的事情...
到底出自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