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夜,十字街。
幾十名洛陽城的江湖悍勇、熱血漢子就這樣退了開去,將戰場讓給了冬落與中年人。
冬落將鎮山嶽收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臂,靜靜的看著中年人。
“我叫林驚風,記住這個名字。別到了輪迴路上,連是誰殺的你都不知道。”中年人抽出了背在身後的長弓後接著說道:“你也不用告訴我你叫什麼了,人太多了,我也記不住。”
冬落咧嘴一笑道:“其實,我也不用記住你叫什麼的。因為我不會走上輪迴路的。”
林驚風緩緩伸手握住背後箭筒裡的白羽長箭,就在修長手指與沾著雨水的白羽相握的一瞬間,只見他身上那件黑衣微微一振,無數雨滴被彈落成細微水粉,如迷濛的霧。
溫和微笑的中年男子神情專注、驟然變得殺意凜然,四周那些淒寒雨絲彷彿感受到了一些什麼,搖晃傾斜沉默著避開,再沒有一滴敢上那一身黑衣。
弓如滿月,箭若飛虹。
五十餘米長的距離連一次刀砍下的時間,血飛起的時間都不需要。沿途的雨絲被高速掠過的白羽長箭直接蒸騰氣化成為漫天白霧,沒有軌跡的白羽在漫天白霧裡宛如出雲之蛟龍,覆海之怒濤一閃而過。
冬落的眉心一陣刺痛,眉頭緊皺在了一起,彷彿被太古巨獸所盯住了一般,嗤的一聲,他眉心的表面便裂開了,有絲絲血跡透體而出。
箭未至,血先出。一箭之威,恐怖如斯。
冬落右手一橫,板磚大小的鎮山嶽迅速變大變成一塊石碑佇立在了他的身後,替他擋住了來自身後的危險。
“當。”
分金裂石,火星四濺。眉心的疼痛消失不見,預計射向他眉心的一箭在白霧的掩飾下並沒有到來,而是直衝他的後心而去,但被鎮山嶽給擋住了。
箭擊在鎮山嶽上,鎮山嶽砸在背上,巨大的衝擊力,使冬落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咻”“咻”……
破空聲不斷傳來,遮擋冬落視線的白霧之中有靈氣在長箭上幻化的蛟龍騰現,有兇禽展翅,有靈獸怒吼……但無論從那個方向起,最終的結果似乎都是奔向冬落而去。
箭破長空的咻咻聲,鎮山嶽擋白羽的當當聲,長箭入地的噗噗聲,此起彼伏著,宛如雨夜裡的一曲催命葬歌,就著雨點打在屋簷上的聲音輕輕的演奏著。
冬落每前進一步,從不同的方向便會有四五支白羽長箭向他襲來,步步如此,箭箭皆然。
但都沒有擋住他在夜雨中前進的步伐。
噗的一聲悶響,一根白羽長箭攜蛟龍之勢扎進了他的胸膛,箭頭很詭異的高速旋轉著,比普通的羽箭旋轉速度不知要快上多少倍,鋒利的簇鋒瞬間撕裂衣衫,擠進了他被極致之冰的凍結淬鍊的無比強悍的血肉之中!
白羽長箭入肉三分,鮮血乍現。
冬落依然沒有理會,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從撕裂的眉心處滾落的細微血珠流和著雨水在稚氣未脫的臉上淌成小溪,他依舊沒有停下腳步,依舊在盡力的避過高速的羽箭,向前走去。
箭鋒入體很痛,可是跟體內一次次肆虐的寒冷比起來,似乎也不過如此,所以那又如何?
咻!
又一根白羽長箭閃電般接連而至,伴著令人心悸的入肉聲,刺穿了冬落的手掌,射入了他的胸膛,箭沒處,正是上一支羽箭所破開的皮肉之處。
林驚風心神氣息緊繃,體內靈氣在一拉一鬆之間不停的貫入手中長箭,箭去無聲,弦落亦無聲。有箭飛出,自有箭飛回,箭指長街,橫陳於前。
他的全身心都放在了長街盡頭負碑而行的少年身上,已經射出去數十箭了,除了幾箭命中之外,其它的便再無半點作用,若是以往,別說開靈境之人,就是培元境之人也許早就在他的箭雨之中命喪當場了。
但今天他的箭卻讓他失望了,而且是對方還是一個從未修練的人。
神箭幫在洛陽城雖然不是什麼大幫派,可是也不是什麼小門派可以相提並論的。
自從他接下此次刺殺任務之時,就已經將眼前的少年危險程度列入了最高階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