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悶熱的夏天過去,坎兒井幾乎沒有什麼人來取水了。
冬天的坎兒井四周與洛陽城其它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兩樣。
都是青石板整齊的鋪就,一些還帶著點綠的苔蘚還在頑強的生長。
生命本來就是沒有意義的,在這些春夏秋冬,四季長綠的苔蘚面前就更加的沒有意義了。
從張府到坎兒井需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巷。
這條小巷因處於兩條巷子的交叉口,也被一群老洛陽親切的稱之為十字街。
十字街並未被劃入洛陽城八區六十四條街道內,所以相當於是一條遊離在編制外的街道。
相當於一個三不管的地帶,這種地方在洛陽城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
越是光明的地方,就越是黑暗。
有些道理,放之四海皆準。
天下雖然不是同一個天下,但人心卻是一樣的人心。
似乎越是黑暗的地方越有利於蛇蟲鼠蟻的滋生。
十字街形如十字,位於洛陽城坎區附近。兩旁建築破爛不堪,從白晝到夜間連走街串巷小攤小販四處閒逛的閒人都不會有幾個,除了清靜什麼也沒有,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洛陽城的風雅可言了。
今天的十字街太安靜了,靜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的雨落在油紙傘上的噼啪聲都有若雷鳴,靜到冬夜寒風颳過破舊小酒館旗牌的聲音都宛如松濤。
今夜的十字長街,除了冬落,再沒有一個在雨中行走的行人,街道上,除了雨滴滴落的滴答聲,就只剩下穿巷而過的呼嘯的風聲了。
冬落站在了十字街心將手中的油紙傘收了起來,沉默了片刻後說道:“大黑,喜歡這樣的黑嗎?”
“喜歡。如果再加點其它顏色我就更喜歡了。”
“我一直往人多的地方走的,我們怎麼會走到這兒來了?”
冬落本想趁著夜黑雨幕深,悄悄的去坎兒井看看可不可以偷走鐵鏈的。可是沒想到卻走到這裡來了。
前方危險,一種與生俱來的對危險強烈的感知使得冬落停了下來。
眯著眼晴認真的打量著前方。
一股強烈的危險感從前方漆黑的小巷裡撲面而來。
再想往後退已是來不及。
一支羽箭穿過重重雨幕,穿過黑夜,從悠長的小巷裡奔著冬落的面門射了出來。
冬落冷笑一聲,略微偏頭便躲過了來襲的箭。
來得快,去得快。
來於黑暗,又歸於黑暗。
至於從黑暗中哪裡的雨幕下射來的,又歸於了黑暗中何處的雨幕下。
冬落並不知道。
雖說箭的準頭十足,但箭上卻並無半點靈氣波動,沒有加入半點巧勁,只是單純的憑藉著蠻力,直射而來。
下馬威?
大黑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憂心忡忡的說道:“完蛋了!我們要死了。少爺,有一個我也看不穿的大陣困住了我們。”
冬落內心一緊,一腳輕輕踹在大黑的小腿上,而後怒罵道:“你不早說?”大黑麵露委屈的小聲說道:“你又沒問。”
冬落無語的看了大黑一眼,很想把它扔在地上,踩在腳下狠狠的磨擦。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對著街口一抱手大聲的說道:“各位兄弟,給個面子,我這有一萬下品靈石你們拿去。放我們從這過去,如何?”
“可是你不給我們面子啊!這洛陽城二十餘家家族、高官的家底都被你給掏空了,你卻只給我一萬下品靈石是不是有點不講究啊!”雨夜中有密集的腳步聲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道:“更何況,你在我這……似乎沒面子。”
冬落靜靜的看著從四面八方湧出來的黑壓壓的人群,抬起手臂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再次說道:“人多欺負人少?其實你們也很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