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飛只是看著他們,手上動作不停,又夾了片涮肉,放入自己調製的醬料中滾上一滾,在送入嘴中,之後再喝上一口酒,雖說這玩意蘇臨飛覺得也好喝不到哪裡去,但冬天這樣吃火鍋,圖的就是個享受。
“稚鳶也來點嗎?”林陸拿著酒罐問道,只是沒得到回應,瞧著有些心不在焉,便又喊了一聲。
“啊?哦,那就來一點吧。”稚鳶如夢初醒,點了點頭、
蘇臨飛看著有些奇怪,這丫頭今天怎麼盡在發呆。
“知道張三那小子今天走了多大的狗屎運嗎?”林陸喝了一碗酒後,面色不變,提起了今天鎮子中發生的一些事。
他家是開客棧的,所以訊息最為靈通,鎮子中發生的不少事他都清楚,也是因此當年靠著這些小道訊息,多次令他們免受張餘歌一夥人的欺負。
林陸灌了一口酒道:“那小子今天在溪邊釣魚時,竟然抓了一條金色的皮皮蝦,被一個恰巧路過的外鄉人看中買走了,當場給了這麼大的一袋銀錢。”
林陸雙手比劃這那袋子的大小,又嘆了口氣,“張三那傢伙這下子是要揚眉吐氣咯,保不齊明天就要來我們這顯擺闊綽,一想到那傢伙小人得志的嘴臉,我就煩啊。”說罷將碗中剩下酒水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添了一碗。
“那算個屁。”王文淼的臉頰就紅透了,完全不像剛開始說的豪言,要讓他們見識酒量,他道:“今天那個老光棍,從自家挖出了一個破碗,竟然給外鄉人以一袋金子的價錢買走了,那可是一袋子金子。”王文淼也比劃著大小。
“你說這些外鄉人是不是真的人傻錢多,這次是專門來我們這做慈善的?”林陸一臉難以理解的模樣,打了個嗝,有些感嘆:“那老光棍這回兒是真的可以買一個媳婦咯。”
蘇臨飛默默聽著,心中同樣驚訝。
說起鎮裡的那個老光棍他也認識,是鎮子裡年齡最大的光棍,蘇臨飛還記得一年前某天早上這老光棍竟然敲他家的門,拿著一袋子銅錢,問蘇臨飛他家的女娃娃賣不賣,氣的蘇臨飛當場回了句賣你大爺,要不是那老光棍跑的飛快,非得被蘇臨飛從巷尾打到巷口趕出去不可。
王文淼邊夾了不少生菜放入銅鍋,繼續說道:“現在家家戶戶聽了訊息都開始在自家找那些上了年頭的物件,擺在自家門口好似擺地攤一樣熱鬧,期望著那些外鄉人瞎了眼,能夠看中其中一兩樣,好狠狠宰上一筆。”
“都窮瘋了。”林陸一臉不屑,話鋒一轉:“不知道我家有沒有上了年紀的物件,明天也拿出來瞧瞧。”
聊天喝酒間,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一桌子涮菜還真給他們全解決了,那一小壇的酒也是喝完了,稚鳶和王文淼喝的少些,蘇臨飛喝的稍多些,其餘大半都是林陸一人解決的,王文淼一碗喝了挺久,之後正說著話呢,那聲音是越來越小,最後腦袋一低,額頭靠在桌子上睡著了。
林陸見了哈哈大笑,一隻手推著他的肩膀,說道:“怎麼這就不行了,說好的海量呢?起來繼續喝,別給我裝死。”
最後將林陸和王文淼送出門的時候,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此時星河璀璨,地上又有家家戶戶點的迎春燭,二者相加,巷子裡很是明亮。
蘇臨飛站在家門口,看著二人說道:“要不我送你們回去吧。”
林陸身後揹著王文淼,小傢伙靠在他的肩頭睡著了,只是流了一嘴哈喇子,搖搖頭:“沒事,這點酒算得了什麼,我和這小子可不一樣,他是吹牛逼,我說的可都是實在話,你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反正和這傻小子同路。”
目送著林陸揹著王文淼朝巷口走去,腳步很穩,確實看不出醉意,只是蘇臨飛剛放下心準備關門時,就聽巷口那邊傳來一聲林陸的一聲驚呼:“哎呀臥槽!”
蘇臨飛趕忙探出身子去看,只看見林陸是踉蹌往前疾走了幾步,大概是被絆了一下,也沒摔倒,只是罵罵咧咧了一路,直至從巷口消失。
晚飯的收拾極為簡單,這也是吃火鍋的好處,要是真做個十幾碗菜,不僅廢功夫,還要多洗那十幾個盤子。
幫著稚鳶將一切收拾妥當後,蘇臨飛就先去洗澡了,廚房的灶臺裡燒了熱水,舀了水到桶裡,去那間簡陋的洗澡隔間中就行了。
洗完澡後,蘇臨飛回到屋裡,剛進門便瞧見稚鳶坐在方桌前,一手撐著下巴,目光去瞧著那盞燈火搖曳的油燈,瞧著是在發呆,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想什麼呢?心不在焉一天了都。”
稚鳶似乎被嚇了一跳,渾身一個激靈,回頭瞧著自家少爺,眼神有些幽怨,又搖了搖頭。
蘇臨飛就坐在她的側面,針線之類的就放在桌子上,蘇臨飛暫時沒去動它,也像稚鳶一樣看著油燈搖曳出神,在想吃飯時,土地和阿水說的鎮子發生的那些事,心中隱隱覺得如今的稻香鎮是要變天了。
不知過了多久,出神的稚鳶沒來由的突然說了句,“如果我要離開小鎮了,少爺會怎麼想?”
“那我會想,這個蹭飯的傢伙終於走了。”蘇臨飛即答道,轉頭看向稚鳶問道:“怎麼了,打算回家了嗎?”
“沒有!”稚鳶鼓起了嘴,一臉不滿,“我是說如果,而且我可不是蹭飯的,我對這個家也是有貢獻的。”
“所以我說的是可能。”蘇臨飛聳聳肩,看她的眼神多了些認真,“到時候真要發生了什麼事,要和我說,怎麼說我也是你一直喊的少爺,先不管做不做得到,但遮風擋雨,是理所應當。”
稚鳶聽得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難得乖巧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