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電話響了,拿起來一看,喲,覆水難收。也就是王昭陽。
“喂。”我發出像在吃東西一般的囫圇聲音。
王昭陽,“睡覺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並不低沉,想必此時還清醒得很。我一邊裝高冷,一邊有什麼說什麼,“還沒呢,剛喝完酒回來。”
“到家了?”王昭陽接著問。
我說:“沒有,酒店。”
王昭陽那邊就愣了下,說了點什麼,我沒聽清。邵思偉用腳在我背上踢了一下,“嫦姐,喝水。”
我爬起來給他倒水,把杯子遞到邵思偉手裡,想起來自己在打電話。
“你剛才說什麼?”
王昭陽問我,“和誰在一起。”
我:“朋友,男的。”
我就是喝多了,腦子不清楚,而且也有點存心氣他的意思,誰讓他好幾天都不理我,他心裡根本就不惦記我是不是,他不知道他不理我,我會很不開心麼,我會多想麼。
當你很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把自己的所有心情都和他聯絡起來,你QQ上釋出的每條心情都希望他能看到,你上傳的每張照片,都想獲得他心裡的讚美。可是這些意淫,在現實面前又是如此地不堪一擊。
王昭陽不是個愣頭青,絕不會幹出來那種馬上跟我發火翻臉的事情來,他說:“別玩兒了,馬上回家。”
“回什麼家啊,都喝成這樣了。你現在想起來管我了,早幹什麼去了!”
戀愛中的人喜歡撒嬌,單戀中的人喜歡抱怨,我覺得我和王昭陽說話,基本句句都是抱怨。只是有些抱怨說得直白,有些抱怨只有自己才懂。
王昭陽沉默了,我也不說話,趴在邵思偉旁邊,邵思偉已經一隻手拿著杯子,呼呼地睡著了。
那杯子倒是拿得穩,還那麼豎在手裡。
我也暈,就不管他了,跟著也快睡著了。
伸手關了最後一盞燈,房間裡很黑,黑暗容易滋生想念,我對電話那頭說,“我想你了。王昭陽,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躲著我,我感覺你不是不喜歡我,可你為什麼要躲著我,你給我個理由行不行。”
“我沒有躲你。”他躲的是他自己,但那時候我糊塗,我還沒想清楚這些。
他的聲音足夠溫存,也足夠有耐心,他說:“小嫦,聽話,先回家。”
我解釋了一句,“哎呀這男的就我一姐妹兒,我們倆不會怎麼樣。”
作為男人,王昭陽始終無法放心,我接著抱怨:“就算怎麼樣了,你也管不著啊,你根本不想管,你拿什麼立場管。”
無奈他這貨就是一屬棉花的,一拳打上去都軟綿綿的,人家根本不生氣,理解且縱容我的抱怨,問我需不需要他找人來接我。他能上哪找人接我,他在北京的朋友不可能比我多。
我說:“好啊,要接你自己來接啊。”
“我現在過不去。”
我就又生氣了,“放屁,你就是個大騙子,沒什麼過不過得來,你就是不想來,就是覺得看不看見我沒那麼重要。大騙子,你和遊戲裡那些男人有什麼兩樣,好的時候那麼好,見面了別人倒貼著你了,你就不新鮮了。”
有時候愛情就像兩隻刺蝟在擁抱,明明知道靠近會疼,卻以愛為初衷互相扎啊扎。我現在只知道自己心裡一紮一紮的疼,其實我說的這些話,同樣會讓王昭陽一紮一紮的疼。
他疼得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你想讓我怎麼辦?”
我不想讓他怎麼辦,我只是喝多了抱怨抱怨而已,明天我還是該怎麼活怎麼活的。冷靜了一點,我說:“我什麼也不要,你就還能在遊戲裡待著,陪著我就行。別的我也不求什麼了,你知道我日子過得多無聊麼,沒有遊戲,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麼樣了。我什麼也不要,就像從前那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