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心願,我希望他能成全。
那天覆水難收就沒提前下線去睡覺,我也識趣不提上次見面的事情,公會里扒瞎的結果是,我和會長私下肯定就已經見過,上次倆人是在裝不認識。我們倆肯定是好過的,但是不知道為啥,現在會長不想跟我好了。
有點是我死纏爛打的意思。
我裝看不見,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就算只是一個假象,也先讓自己開心著再說。我依然和覆水難收去逛風景區的每個角落,依然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並肩坐下,看著遠山遠水,仿若置身江湖之中。
我說:“你要是累了就去睡吧。”
他說:“再陪你一會兒。”
是不是他所能給我的溫情,就只有陪伴那麼多。我在心裡嘆著氣,表面卻也不好說什麼。正如那個會員所說,說到底王昭陽還是不夠喜歡我,喜歡一個人,怎麼不會想盡辦法奔向他呢,就像我在遊戲裡自我安慰一樣。
我已經主動得這麼明顯了,他還這麼副反應,最好的理由可能是,“不想傷害我”。
我買了箱純奶,想他的時候就閉著眼睛喝,懷念在他懷裡安睡的那個夜晚。現在想想,其實我也不期待那天晚上我們發生什麼了,有些東西絕對是凌駕在性愛之上的,沒發生什麼反而更美好。
年前我見過一次陳姍姍,其實這已經不是在夜店第一次見陳姍姍,和大多數模特一樣,陳姍姍也來混北京,那就少不了夜店這個環節,只是她現在應該依然是個三流模特罷了。
看見我,陳姍姍無非也就是送我一個白眼,然後裝不認識罷了。
我不大喜歡陳姍姍,我覺得她就像一交際花,跟夜店裡的誰好像都認識似得。不過社會上這樣的女孩子有很多,有些是不知道自己想幹嘛,有些是為了目的努力去幹嘛,沒有經歷過人家的人生,我也沒啥好品評的。
除夕晚上我給吳玉清打了個電話,說讓她自己吃點好的,也別當沒過年這回事似得,吳玉清冷冷冰冰地回應,沒跟我說什麼,電話掛了。
她到底是不是我的親人,我並不清楚。但我潛意識裡,其實希望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人,因為無牽無掛,才是真正的孤獨。
我不想孤獨。
那兩天覆水難收遊戲沒有上線,人家是正常家庭的孩子,過年的時候肯定很忙,爸爸媽媽要伺候著,年貨辦著,生意歸攏著,哪能跟我們似得,總泡在遊戲上解悶。
我依然看著遊戲裡的場景發呆,每次更新主題,場景就會重新佈置一次,從我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簡陋模樣到現在,已經換了那麼多。
站在和覆水難收初遇的小橋上,我想那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我就是我,因為我空間存了大量的遊戲截圖,他根據那些截圖,很容易找過來。
玩兒什麼遊戲不是玩兒。
我也忽然意識到,遊戲總有關閉伺服器的一天,我們總有徹底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天,到那時候,我再拿什麼去自欺欺人?
看著凌晨十二點,螢幕上滾動的拜年資訊,孤單,是一群人的狂歡。
大年初二,邵思偉來北京了,我去車站接到他,陪他到了下榻的酒店。上次住酒店還是和王昭陽一起,我不免有些傷懷。
邵思偉畢業後留校做了老師,我知道為什麼,不就是為了陪在孟子明身邊麼。這會兒邵思偉的精神面貌不錯,只是越來越看不出男子氣概,反正在我眼裡是這樣。
“說說吧,初二就來北京,幹嘛來了?”我坐在床上問。
邵思偉轉了轉眼珠,“玩兒啊。”
我:“孟子明呢?”
“哦,他應該是明天到。”
我這心沉了沉,我非常替邵思偉不值。看樣子他這是和孟子明一起度假約會來了,但又只能偷偷摸摸的,在我們老家那邊不方便,所以選到了北京。
我特別不開心,“邵邵你打算跟他這樣拖到什麼時候?”
邵思偉沒說話。
“他愛你麼?”我問。
邵思偉很確定的模樣,點了下頭。
我說:“那你為什麼不讓他離婚呢?”
邵思偉意味深長,“男人得有個家。”
“那你自己呢?”
轉身看著窗外的風景,邵思偉說:“我已經完了。”
誰能給邵思偉拿個主意啊,他以後怎麼辦啊,想想我都要愁死。這世界上沒有誰比誰可憐,都是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
小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可憐的,有娘生沒娘養的,連個胸罩都得用偷的。長大了發現,那些事兒過去了也就過去了。現在我就覺得邵邵比我可憐多了,他有幸福的家庭,雖然不富裕,他是家裡的獨生子,本來做個大學老師,端著還算鐵的飯碗,找個女人結婚生娃,基本沒什麼生活負擔。
可現在呢?
我問邵思偉,“你家知道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