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綻放以後,他召喚坐騎,絕塵而去,消失在城鎮盡頭,遊戲畫面裡,遠處是連綿不絕的青山綠水。
這畫面,生生給我一種相忘於江湖的感覺。
這就是遊戲,遊戲裡面感情是有的,但不必要太較真。一個人的離開,會有些不捨的情緒在,但與現實不同的是,遊戲中從相識開始,我們已經自動地上了一層保護殼。
不讓自己為這種小分離而悲傷。
結賬下機,沒幾天我也該開學了,現在還有個問題,學費。
我不知道吳玉清給我準備好學費沒有,說實話,一萬塊的學費,我也覺得很多。那時候吳玉清給人捏腳,捏一個才十五,一天其實也捏不了幾個。
而且怎麼說呢,我現在越長大了,就越知道心疼人了,也越看清了我和吳玉清之間的關係。反正她現在也不怎麼打我了。
吳玉清以前賣肉,我還沒特別的感覺,就是挺鄙視她,現在她給人捏腳,我反而覺得有些心疼她。
所以找她拿學費的時候,我也挺坦然的,我會好好跟她說話,她給就給,不給我不難為她。
到了那個簡陋的足療店,剛推開門,我聽見裡面有男人的聲音,以為是客人,就沒好意思進去。
吳玉清推門出來看一眼,我瞅著她表情稍微有那麼點慌亂,這衣服穿得也不是那麼得體,心裡懷疑她這足療店經營的還是那麼個老買賣?
這個給我錢用的女人,不管她幹什麼,我也知道我沒資格鄙視她。
吳玉清問我來幹嘛,我說:“你先忙吧,晚上再說。”
然後我打算走,房間裡面的男人已經走出來了。這個男人個子不高,腦袋挺圓的,得有四十來歲的,穿得挺普通,但還算得體。
這男人我在吳玉清這兒見過好幾次了,剛開始以為是個常客,現在看著吳玉清送他走時候的那個眼神,覺得有那麼點不對勁。
男人走了以後,吳玉清準我進去。
進門是兩張足療床,簾子後面還有張小床,那是吳玉清午睡的地方。房間就這麼大點兒,牆上貼著兩張大腳丫子圖片,標著足底穴位,也算有模有樣吧。
我看了眼這兩張足療床,都沒有動過的痕跡,說明剛才那個男人很可能不是在做足療的。我更懷疑吳玉清還打著足療的幌子賣肉呢。
吳玉清是個可憐人,南方山區的,家裡生了閨女養不起,賣給別人,別人又轉手給賣了。賣來賣去,被賣成了妓女。
字都不認識幾個,學人家搞足療也靠的死記硬背。
與其是我排斥她賣肉,更多的是不希望她繼續這樣下去,我現在長大了一些,也不是很想耽誤她。
吳玉清知道我是來要學費的,從枕頭底下的塑膠袋裡拿給我一張卡,大概錢就在裡面。
我忽然有點不想接,我說:“挺多的,你要是有難處就算了。”
吳玉清沉著臉,“是你的我一毛錢也不拿。”
我沒聽懂什麼意思,呆呆地望了她一眼,挺感激的,我說:“你放心吧,我以後肯定會養你的。”
吳玉清清了下鼻子,“你能養得起自己就了不得了。”
就衝她這句話,我以後都不想再伸手拿她的生活費。人家捏腳賺的錢,是真心不容易。
回到學校以後,反正我已經是大二學姐了,就張羅找份簡直來幹。找來找去,最後目標鎖定學校的美髮店,去幫忙洗頭。
每個大學裡都有美髮店,都有幫忙洗頭的兼職學生,幹兼職唯一一點就是很忙。現在不管黎華他們還玩兒不玩兒遊戲,我都沒辦法跟著玩兒了。
有那麼短時間,時間我幾個關係挺疏遠的,我在做兼職,黎華在準備一個全國大賽,邵思偉每天被專業課老師逼著訓練陽剛之氣。
但是我總覺得,他越訓練越不陽剛了,每天心事重重的樣子。
洗頭不是個好乾的活,還好從小就幹活,手心比較粗糙,要不小嫩手天天在這兒泡水絕對受不了。
那天我在美髮店打工,邵思偉來給我送晚飯,遲到了半個小時,過來的時候,整個步伐都感覺很不穩,臉色煞白。
我問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跟個小娘們兒似得沒說話,跑到角落裡去坐著,也不走。
我不管他,東西沒來得及吃,餓著肚子去洗頭。碰到個頭發特別厚的,而且這人我還見過,是陳飛揚的姐姐陳姍姍。
我來這裡一年才知道,陳姍姍也是這個藝校的,專業是模特表演。陳飛揚家一家的大個子,他爸一米八多,他媽米七多,生倆孩子也都是大長腿比例超級好。
陳姍姍能高出我半個頭,那身材,的確是讓人女人看了嫉妒的那種。
我對陳姍姍印象很不好,覺得她這人事兒逼巴拉的,她也確實是這樣的。陳姍姍見了我裝不認識,招呼都不打,特牛逼地就躺過去洗頭髮,一男生給她拿著包等著她。
她不鳥我我也就不鳥她唄,但是給她洗頭髮真是累死我了,她頭髮又長又厚,還特別的糙,打結很嚴重。
剛洗了沒幾下,陳姍姍就嚷嚷疼,我只能下手輕點兒。但打結的頭髮該縷也得縷開啊,她還嚷嚷疼,我就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