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兒對我來說,早就不覺得委屈了,誰讓我命不好呢,投胎到這樣的家庭。把吳玉清的內衣都裝起來扔進櫃子裡,我心裡遺憾,被她發現了,就沒法偷她的胸罩了。
算了算了。
做好飯,我和吳玉清對著頭吃,都不說話。她吃相很差,她骨子裡就是個村姑,也沒受過什麼教育,人還兇得要死。
我聽她吧唧嘴就煩,吃了幾口不吃了。
吳玉清嫌棄地看我一眼,“吃那麼一點點,受得跟條雞脖子一樣。”
她這人說話不好聽,我挺煩她的,看著自己的床,想起王昭陽說那句,“她也很照顧你的”,又覺得確實是那麼回事兒。
不管怎麼說,我的生活裡,有吳玉清比沒吳玉清強。
我坐在床邊上看書,也算看得進去。就我這樣的,沒錢沒朋友,除了看書學習幹不了什麼。街坊鄰居都知道我家的破事兒,誰見了我和吳玉清不是背後指指點點的。
那天吳玉清出去上班之前,在我床上扔了五十塊錢,依然是特不耐煩的口氣,“缺什麼自己買。”
此時我還沒多麼堅強,看見這五十塊鉅款,也快哭了。
吳玉清已經走了,我把這五十塊錢展平又疊起來,展平又疊起來,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
我委屈啊,我冤啊,憑什麼人家有爸爸養有媽媽愛,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吳玉清。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夠了拿著五十塊錢出去。關門的時候,碰到隔壁家的兒子,本來叫陳飛,後來覺得陳飛這個名字太容易重名,又在後面加了個“揚”字。
陳飛揚比我小三歲,現在才十四,現在去體校了,很少會碰到他。小時候是個病秧子,他家天天在樓道里倒藥渣,我爸媽為這事兒跟他家吵過很多架。
我也欺負陳飛揚,他的小腳踏車我搶,抽陀螺我搶,他穿開襠褲的時候,我還揪過他的小弟弟。
這事兒他應該不記得了。
大了就不怎麼說話了,他現在長得和我差不多高了。看見我紅著眼睛,陳飛揚愣了一下,知道我們家的人不能惹,急忙用鑰匙開門藏進去。
我不屑地撇了下眼睛,找到一家賣內衣的店面。
裡面裝修的真好,那些內衣也真漂亮,店員看著我不冷不熱的。我不挑樣子,就直接看上面的價格,便宜的就多看兩眼。
最便宜的居然要十四塊!
那天我就沒捨得買,也不好意思挑。
回到學校,我有了五十塊鉅款,簡直覺得怎麼都花不完了。那時候有種飲料叫非常檸檬,綠色瓶子的,兩塊五一瓶。
我記得最後一次喝它,是我爸那天打麻將贏錢了,我從桌子上拿了兩塊五,就買的它。
今天我決定揮霍一把,在學校的商店裡買了一瓶,一口一口珍惜地喝。看著飲料上的包裝紙的線,就怕喝到一半以下。
那天晚上,宿舍有人說丟了五十塊錢。我已經躺在上鋪睡覺了,她們把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說話影射我,“還買飲料,沒爹孃沒家教。”
我蹭一下從床上坐起來,蹭蹭地從趴下上鋪,叉腰站在說這話的女生面前,“你剛才說什麼!”
女生不敢承認啊,裝腔作勢地,“哪說什麼了,我們在討論誰是小偷。”
我就瞪著她。
她也不怕,“你瞪我幹什麼呀?”
“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你覺得誰是小偷。”
女生陰陽怪氣的,“我又沒說是你,那麼緊張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