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看沒什麼,要是過一天結痂,就顯得嚴重了,但確實不是什麼大傷。
王昭陽看了看,說:“你家有碘酒什麼的麼?”
有個毛線,我家就有牛黃解毒片和退燒片兒。我沒回答,說:“這沒多大事兒,老師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王昭陽在我腳上又看了看,覺得這事兒自己有責任,還是說:“我去給你買點兒吧,一會兒開門小心點。”
他出去了很長時間,因為這個時間開門的診所不多了,長到我都懷疑他不會回來了。但我一直看著門口,期待著他會回來。
平常我也挺能抱怨一個人,割破個手指頭會抱怨自己不手賤就好了,今天一點也不想抱怨。因為這是王昭陽的錯,所以不想抱怨。
他回來,我跳著腳去開門,碘伏啊創可貼啊買了一大包扔在床上。我又坐回床上,他還是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家就是普通的白熾燈,黃光。他站的這個位置是背光的,臉上輪廓和陰影就更加分明,我還是該攆他走的,因為我家環境不好,沒得招待人家,可是現在我又有點不捨得他走了。
彷彿他多呆一分鐘,我都是幸福的。
王昭陽沒上手,人家也知道個男女有別的道理。站累了就乾脆在床尾上坐下,也不幹什麼。
我把他買的東西拆開,想起小時候特別討厭的紅藥水藍藥水,塗在身上真醜。但王昭陽買的碘伏,稍微有點發黃,沒有那麼醜。
碘伏瓶子開啟,我要去拿棉籤,手上有點不方便,王昭陽趕緊伸了下手,把碘伏拿過去。我想用棉籤去沾碘伏,王昭陽嘆了口氣,把碘伏蓋子拿來,從瓶子裡倒了些進去,說:“棉籤不一定衛生,別直接往裡面捅。”
他們都是生活仔細的人,而我是個受了傷,隨便用冷水沖沖的人。
我弄著傷口,儘量不發出表示疼痛的聲音,王昭陽就捏著裝了碘伏的瓶蓋看著,表情有一絲詭異。
我不自在地問,“老師我腳沒味兒吧?”
他於是笑了一下,“買有。”
我就放心了,我記得我腳沒味兒,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忽然感覺有些不確定。因為很多人身上有味道,他自己是聞不出來的。
我又問,“老師你今天喝了多少?”
提到這個,王昭陽就想起來今天在飯店抓到我這事兒了。
他說:“燕小嫦,你經常和那些人在一塊兒麼?”
我解釋啊,“沒有,我就認識那個女。”
“那怎麼和他們一起吃飯?”
“他們今天幫了我一點忙。”我想都沒想回答,說完就害怕老師問我幫了什麼忙,我總覺得腳踏車那事兒,不好開口。
畢竟鎖還是偷的。
但王昭陽沒問,他給我講道理,他說:“你家庭條件是有點特殊,但你得知道,和你一樣特殊的還有很多,比你情況差的也有。但是在老師眼裡,你們都是我的學生,你們這種情況的孩子,最容易走上歪路,說句不好聽的,老師不希望以後哪個犯事兒了,過得不好了,人家說,哦,這是你王昭陽帶出來的學生。”
他因為今天喝酒,所以說話比較有人氣兒,不像老師訓話,想普通聊天。
這話我聽著也就不覺得對麼難聽,乖乖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