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今天不該跟他走,就是我爸媽在世的時候,我基本上也誰的話都不聽,除非他們給我好處。
但是我聽王昭陽的,因為我知道他對我好,而且他是我的老師,學生聽老師的,是應該的。
這地方離我家有段距離的,不過天氣還不暖和,天黑以後路上沒幾個人了。王昭陽騎著摩托車,在路上開得很快,因為他喝酒了,心裡沒有數。
老師放假了出來喝酒也是正常的,這沒什麼好稀奇。
開得太快了,有點害怕,我又不能抱他,就抓著下面的鐵架子,忍不住說,“老師你騎慢點兒。”
王昭陽問:“你害怕啊?”
我能承認麼,我說:“不是,就是你騎得太快了。”
說到底還是害怕,王昭陽於是稍微減了減速,但其實騎著騎著就又騎快了。我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但是他臉和脖子都是紅的。
到我家小區那邊,幾乎是完全沒有燈的,王昭陽一個彎拐過去,車子拐過去了,但是我的腳擦在了馬路邊的石頭上。
我穿的還不是棉鞋,那種帆布的單鞋,這一下擦的我那個感覺,不是疼,是覺得腳面火燒火燎的。
王昭陽也能感覺到似乎是颳著哪裡了,急忙把車子停下,我自然地偏了半邊身子,王昭陽下車,我還叉腿坐在上面,他問:“撞著你了?”
我表情痛苦,“腳……”
“我看看?”他說著想看,但是這黑燈瞎火的怎麼看,我說:“不用了,回家我自己看吧,應該沒事兒。”
王昭陽流露出一絲抱歉和擔憂的神色,很快就又上了摩托車,這次知道騎慢點了,把車子停在我家樓下。
我注意了下,他上了鎖,說明他打算跟我一塊兒上去。
反正去都去過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
我稍微有那麼點一瘸一拐,真的是疼,王昭陽就拎著我半邊胳膊,扶著我上樓。一口氣上了四樓,我用鑰匙開門,拉了門口的燈繩。
王昭陽說,“你後媽不在?”
我其實不太喜歡別人用後媽這個稱呼在界定我和吳玉清的關係,只有為了簡單我才那麼說,平常我都說“那個女人”。
我說:“應該上班去了。”
吳玉清上的是個什麼班,這個時間不在家,王昭陽應該清楚,於是不吱聲了。
不用進裡面的房間,我的床就在外面。也沒什麼坐的地方,王昭陽直接把我扶到床上。我是想看看自己的腳怎麼樣了,他在,我不好意思看。
我坐著他站著,我說:“老師你先回去吧,應該沒事兒。”
王昭陽看了看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低頭看著我的鞋子,“看看吧,有事兒我就帶你去醫院。”
看就看吧。我抬起腿自己脫掉一邊鞋子,白色的襪子表面已經紅了一塊兒,倒不是有多少血,就是撕襪子的時候有點疼。
這要是我自己在這兒脫襪子,為了緩解疼痛我會“嘶哈”兩聲,王昭陽看著,我就不吭聲了。
把襪子脫掉,腳背斜側面被刮破皮,刮過的應該知道,沒有什麼大傷口,就是密密麻麻整片紅紅的,皮颳得碎碎的,還沾著點白色襪子被刮以後的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