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看著她把那些東西送進自己的血液,看著她以一個非常舒展的姿勢,倚在沙發上。她的瞳孔逐漸放大,失去光彩,後來……後來就睡著了。
有時候我想,我也跟她一起就這麼睡了算了。
我沒走,找了被子給她披上,然後打掃掉我們折騰過的狼藉,翻了翻她的房間,沒有新的收穫。終於還是決定給黎華打電話。
黎華是第二天一早就到的,來到的時候,藍恬還在睡覺,我在藍恬旁邊坐了一夜,至於我手臂上這條傷口,會長成什麼樣,我也不管了。
我一點精神都沒有,甚至懶得再跟黎華解釋一遍電話裡簡單說過的事情。藍恬在沙發上睜開眼睛,看到黎華的臉,淡淡地語氣說,“你來了?”然後揉了揉額頭,“頭好疼,我昨天喝多了。”
藍恬昨天喝斷片兒了,一時沒想起來昨晚跟我打架的事情,我低頭坐在另一邊,懶得抬眼看她,什麼都懶得管。
藍恬又看了看我,掃了一圈房間,似乎回憶起點什麼,黎華喉頭嚥了下,說:“恬恬,我們去戒毒所吧。”
藍恬忽然慌了,從沙發上跳起來,抱著被子縮在一角,驚恐得大睜著眼睛,用求救的目光看著我。
她不敢看黎華,這個時候她肯定不敢看黎華。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又開始哭,抓著黎華的手臂說,“沒有,我不去,我沒有上癮,我不去,我以後都不用了,我不去。”
藍恬的哭,向來都是梨花帶雨的,一哭就讓人心疼。我昨天心疼一晚上了,現在也疼不起來了。她說什麼,在我這兒都和聽不見一樣的。
說了話沒用,藍恬要跑,黎華沒辦法只能抱著她,抱得特別特別緊,這算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看見黎華抱藍恬。
他說:“恬恬你聽話,你不能再這樣了,我陪你,我陪你一起去,嗯?”
“我不去,我不要!”藍恬還是在哭。我讓她哭得很煩,起身走出這個房間。之後黎華跟藍恬說了什麼,我不願意想了,我的手臂很疼,很酸,結痂的地方,一扯就難受。然後找了家門診,進去讓人幫我處理傷口。
門診大夫看了,說:“這麼長時間了,縫針可能也長不好了。”
我微微點頭,“沒關係,看著弄吧。”
我這條傷口,前面幾厘米傷得不深,不用縫,只是最後結尾那一下,皮肉撕開了,其實縫兩針就夠。醫生跟我說,縫兩針是疼兩下,打麻藥也是疼兩下,讓我選。
我說:“那不打了吧。”
然後我閉了閉眼睛。我現在都不記得皮肉被針線刺穿的感覺,事實上當時我真的沒感覺到疼過,就是不疼,我整個人都麻木了似得,行屍走肉一般。
我就這麼撐著,想哭又不想哭,處理完傷口,渾渾噩噩地回了藍恬的住所。我還是得回來啊,雖然我再也不想管了,我不想再礙藍恬的眼了,可還是得回來啊。
下午黎華的媽媽趕到,藍恬還是坐在床上,黎華在旁邊守著她,也不說話。黎華媽媽靜靜站著看了一會兒,把我叫到外面來談話。
我一直沒睡覺,腦袋還是混的,也拿不出什麼正經態度來。
她媽眼睛紅了紅,泛著淚光跟我說,“優優我們家對不起你和恬恬。”
我苦笑一下,“跟我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