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錢,不過是跟爺爺張張口的事情,可就這麼張口要錢,和他二叔有什麼區別。剛去新疆的時候,很不適應,這地方生活條件不行,方方面面地不行,剛開始不適應,太乾燥了,每天也睡不好,覺得面板很癢。
工地上有個小青年,每到週末就刷牙洗臉給自己一通打扮,某天收拾好了過來找黎華,說出去一塊兒玩兒去。
黎華說不去,笑著問:“今天找個什麼樣的?”
小青年激動地說,“找個學生妹。”
他笑,“那你去吧。”
小青年找小姐去了,沒在外面過夜,灰頭土臉地回來了。黎華問他感覺怎麼樣,小青年特失望地說,“別提了,找了個老雞,那感覺就跟大海洗拖把似得。哎呀……”
黎華看了看手機,晚上十一點了,優優收工了吧,該睡覺了吧。
他不想讓優優來看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生活的樣子。那天他非要來,他去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照照鏡子,覺得自己好像變醜了,忽然不那麼自信了。
這期工程結束以後,去浙江給優優探班,看到那些衣著光鮮的男女明星,黎華隱匿在人群裡,再也找不回在學校裡,那種被光環籠罩著的驕傲。
他看優優拍戲,看她被水嗆成那樣,皺了皺眉,很想問她,“你一定非要受這種罪麼?”
在貴州的時候,認識了文鵑。
這是個很善良的姑娘,為了他爸,守在這個村莊裡。黎華問她,“你怎麼不帶你爸出去,找個小鎮子,也不是養活不了。”
文鵑看了看旁邊的這家學校,她說:“那這地方就沒有醫生了。”
村子裡沒有幾個年輕人,他們這幾個年輕的,理所當然走得比較近。黎華雖然不愛講話,可依然需要與人交流,在工地上,他是有背景的小工頭,沒有人會跟他好好說話,言辭間都帶著點巴結的意思。
在村莊裡,他是有錢的外來戶,一個早早晚晚要離開的過客,是個人都對他很客氣。他也懷念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是學生,都是平等的。
黎華喜歡不卑不亢的那種人,所以喜歡文鵑這種,因為知道自己守在這裡的原因,而發自內心的堅定和驕傲。
工地和工地之間,也是有競爭的,這種競爭比黎華原本想象的要殘酷。黎華的肩膀不是修機器的時候受傷的,是附近其它礦的開發商,找人過來打的。當然黎華也沒讓他們佔到便宜,帶著人拎著棍子,把那些鎮子裡招呼來的痞子給抽回去了。
他去小診所處理傷口,等其它工友都收拾完了,最後一個處理。這時候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了,文鵑說:“我有點不明白,你呆在這裡到底為什麼?”
黎華的回答很簡單,“掙錢。”
“看不出來你缺錢。”文鵑說。
他說:“是個人都缺錢,不缺錢就不會有那麼多貪官了。”
“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文鵑問。
他看著文鵑,說:“問你個問題,假如現在有個你很愛的人,給你一萬,讓你離開他,你幹不幹?”
文鵑搖頭。
“五萬?”
文鵑還是搖頭。
“五十萬?”
文鵑稍稍猶豫,笑著說:“我覺得還是不會。”
“那五百萬,五千萬?”
文鵑愣了,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黎華笑了笑,他說:“我女朋友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