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張安世的驚呼,打斷了姜星火的思緒,他抬頭看向遠處兩軍尚在拼死搏殺的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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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隆隆——”
從徒步牽馬到上馬小碎步踱步,再到慢跑,再到加速,再到全速衝擊。
明軍高頭大馬的每一次踏步的聲音落在叛軍眾人耳朵內,彷彿都像是在震盪自己的靈魂!
沉悶的馬蹄鐵踏步聲伴著震耳欲聾的喊殺聲,讓白蓮教叛軍頓覺自己被一座山給砸了一般,明軍重甲騎兵部隊那股恐怖而又強烈的衝鋒氣勢,瞬間將白蓮教計程車氣壓制了下去,剛剛聚起來的反攻勢頭,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般消融殆盡。
然而與白蓮教叛軍相反,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聽著一聲聲嘹亮的牛角號聲和鎧甲摩擦發出的脆響,明軍右翼的將士們,頓時激動了起來。
“兄弟們,是二皇子殿下帶著具裝甲騎來支援咱們了!殺光這幫叛賊!”
一名百戶忍不住大吼出聲,周圍的其它將士們,也是熱血沸騰。
“殺——!”
“殺——!”
霎時間,整個戰場響起了震撼天際的喊殺聲,明軍右翼的將士們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竟靠著銃刀方陣再度壓制住了叛軍!
明軍的重甲騎兵部隊,在朱高煦的帶領下,如同天邊劃過的流星,以摧枯拉朽之勢衝擊著白蓮教叛軍的騎兵。
這種由明軍最精銳的騎兵組成的重灌機動力量,在騎戰技術、陣型配合等方面,遠超普通騎兵,它能夠快速賓士並且在行動間產生巨大的動能,他們就像野獸般咆哮著向前衝鋒!
他們在過去有很多個名字:鐵鷂子、鐵浮屠他們是這個時代的“坦克”,也是靖難之役時燕軍“騎兵為王”戰術理念下的終極撒手鐧。
在這個火器方興未艾的年代,具裝甲騎這個陸地之王,依舊沒有被時代的洪流所淘汰,他們依舊主宰著戰場。
他們除了強悍的衝擊能力,最大的優點便是那防護性極強,用鋼板和皮革覆蓋了騎士和戰馬全身的甲冑,這讓他們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防禦屬性。
此外,重甲騎兵的騎士雖然都穿著沉重厚實的甲冑、戴著兜鍪,但是沒關係,這並不太影響他們的機動性,因為在關節處他們的甲冑都有特製的處理,而且下肢也有裙甲的防護,他們依舊可以在馬背上相對靈活地轉動、揮舞著刀槍。
他們如同鋼鐵洪流般向著敵人發動了衝鋒,馬蹄飛揚、塵土瀰漫,戰場上只剩下了一片紅色的身影。
這群甲騎皆手持馬槊、大刀,兵器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奪目的寒芒!
伴隨著驚心動魄的吶喊,數百鐵騎如狼似虎的瘋狂突進著,速度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他們能看到的只有從面甲狹長的眼眸窟窿中透出眼前敵人的身影,他們能聽到的只有耳畔傳來呼嘯的風聲。
大地在朱高煦的視野裡急速地後退著,朱高煦握緊了手中的馬槊,目光死死地盯著白蓮教叛軍騎兵的那名日本武士首領。
小笠原亦是勉力調整了隊形,舉起了手中的長槍,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心下卻是無奈至極由於他已經在明軍右翼的陣型裡掠過了一個來回,一開始積攢的動能已然衰竭,哪怕他們是輕騎,可沒有起來速度,載具又完全不是一個級別,這時候逃跑,必定會被明軍重騎追上從背後砍殺殆盡,所以也只好用遊曳騷擾,不剛正面的辦法來迎戰。
然而這樣的做法卻十分吃虧,畢竟他們的速度比不過明軍,明軍重騎又是衝著他們來的,不是說他們想遊曳就可以遊曳,一旦雙方距離近了,就算想躲避也難了。
小笠原咬牙切齒地想著,希望明軍的騎兵沒有想象中那麼強悍,那樣的話就算必須要對沖一波,拼命一搏還是能殺出重圍的。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時,對面的明軍已經越來越近了,他甚至已經能看清楚明軍騎兵的盔甲,還有掛在馬脖子上的大紅綢帶。
“殺!”
當朱高煦徹底鎖定小笠原之時,登時一聲暴喝,策馬直朝著對方衝了過去。
小笠原亦也看到了朱高煦,雖然明軍重騎的甲冑是一樣的,可朱高煦的身材和他胯下的汗血寶馬,卻還是顯眼的很,眼見自己被明軍大將盯上,心裡頓時大叫糟糕,立刻指揮麾下的騎兵,向著兩側散開,準備儘可能地避免正面遭受明軍騎兵的衝撞。
可還是那句話,在載具的巨大差異面前,明軍的重騎起了速度,衝的比他們這些由矮腳馬和騾子組成的“騎兵”還要快,根本就是逃無可逃,只能硬著頭皮迎上。
“板載——”
小笠原吶喊著衝向朱高煦。
可讓他絕望的,他只能看到朱高煦戰馬的脖子。
汗血寶馬的馬蹄狠狠踩在地面,濺起泥漿與煙塵,朱高煦的臉上滿是冷漠與決絕之色,雙眼直勾勾地凝視著前方數十步外的對手。
朱高煦胯下坐騎猛地提速,右臂掄起手中的長槊,狠狠刺向了敵騎首領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