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內心中被自責的情緒所充斥,人生中第一次對她曾經毅然決然的選擇生出了一絲悔意。
“露露,你陪伴了我一百年,是我唯一的依靠。但你也毀去了我的家庭,我的故鄉,令爹孃、恩師、夥伴、鄉親全部都離我而去。我知道這絕不是你本意,我也知道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終究還是明顯勝過那微不足道的一點抱怨,可是我以後該如何面對你?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夢,未來的一百年我們又該如何度過?”
低落的情緒令夏洛特一時找不到振作起來的理由。
淒厲的寒風吹過臉頰,如同一把鋒利的刀,雖然她身處夢境,但依然能清晰感覺到那徹骨的痛楚。
“明明時值仲夏,前幾日還燥熱得幾乎難以忍受,如今卻像回到了嚴冬,冷風呼嘯,天寒地凍。世事無常,天道無情,又豈是人力可以左右?”
以往從來不服輸的夏洛特這一次竟然向命運低下了她高傲的頭,可見如今幾近絕望的情勢令她受到了多大的打擊。
這時夏洛特看到自己的師父迎著狂風艱難佇立,但眼神卻依舊堅定,與平常的她並無分別。身體固然變得羸弱不堪
,但心志卻是永遠都無法改變。
只見菲特突然將右手拇指放到了嘴邊,隨後竟然狠狠地咬了下去。
拇指頓時被咬破,鮮血立即從傷口流了出來。菲特動作迅速,趕在鮮血從指尖滑落之前便將拇指按在了地面之上,隨後她便開始用拇指在地上描繪一幅陣圖。
那是與先前那座“罪罰封魔陣”十分相近的法陣,只不過中央的圖案各不相同而已。
上一次是糾纏在一起的鎖鏈,而這一次卻是一面散發出閃亮光芒的鏡子。
在陣圖繪製完成的那一瞬間,菲特高聲喊出了陣法的名字。
“irror force.
(血祭,鏡面反射)”
法陣立即被啟動,血色的陣圖閃耀著鮮豔奪目的光芒。
但夏洛特看到這一幕,心中卻只有一種想法,那便是立刻衝過去阻止師父這般置自身性命於不顧的極端行為。
可惜這一切只是回憶,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幕悲劇發生,根本就無法干涉。
夏洛特眼中所見都是當年最為真實的過往,即便這些情景會不斷地為她帶來絕望,她也要堅持觀看下去,因為她知道,一旦自己閉上雙目,不再願意接受真相,那便證明自己已經徹底放棄。
夏洛特幾乎快要喊出了“師父,不要”這句話來阻止菲特,但她轉瞬之間便意識到虛幻與現實的差異,知道自己無論做什麼都不會對這個空間產生影響,因此她強迫自己暫時平靜下來,用平常心來對待即將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然而接下來看到的那一幕,卻讓她的心進一步地沉了下去。
只見在法陣完全啟動之前的那一瞬間,菲特卻突然身軀一震,猛地噴出了一大口鮮血,潑灑在面前的地面之上,令法陣之上的顏色顯得更為鮮豔。
吐血之後,菲特的面色不由更加蒼白,猶如一張白紙。
菲特此刻發現那法陣上的赤色光芒正在不斷黯淡下去,這無疑證明她注入的靈力根本無法讓這座法陣正常啟動。如果在法陣上的光芒完全消失之前不作任何“補救”,恐怕便會前功盡棄,白白耗費菲特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
“靈力果然不足嗎?可如果就這樣放棄了,便相當於失去了拯救村莊的最後一線希望。既然決定用性命做賭注,那便要賭到底,我菲特絕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一句自白說罷,菲特身上便泛起了一蓬淡紅色的光芒,她將雙掌掌心對準法陣的位置,周身閃爍的淡紅光芒頓時從雙掌之上向著法陣中心注入進去。
“我們靈族人天生便與大自然親近,因此冥想之時吸收靈力的效率遠勝其他種族,不僅如此,就算是將生命力轉化為靈力這種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一般的能力,我們也一樣可以輕鬆施展。”
菲特微笑著,像是在證明一件令人為之驕傲的事蹟,可是這一幕看在夏洛特的眼中,卻是無比悲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