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乘警顯然沒有預料到會這樣,想要再來抓我時出手已經有所遲疑,他在觀望其餘乘客的態度。乘著這機會,我毫不猶豫地爬起身就跑,雖然方向與之前一致,但總想著受制與不受制是不同的,可沒料我跑出餐車,發現是跑到臥鋪車廂時,突然某扇臥鋪間的移門被拉開,而裡面伸出一隻手將我迅雷不及掩耳地拽入。
當門再度被關上時,前後不到兩秒的時間,聲息在空間裡沉寂,因為我的嘴被從後給用力捂住了。聽著外邊跑過的腳步聲,腦中飛快運轉,這個人是誰?
力度、速度、手法,包括在視線底下的這隻手,都在告訴我,這個人是男的。
假如與外面的假乘警是一路的,那麼這時候應該是抓住我喊人來,而非將我扣下了不作聲。沒一會,那匆忙的腳步聲又從門外經過,並且還傳來語聲,好像是在打電話,只隱約聽見說“人跑了”。隨著腳步聲遠去,捂在我嘴上的手漸漸鬆開了,身後之人也向後退開了一步,我回轉過身,不由愣住。
對方朝我咧嘴一笑:“想不到是我吧。”
確實,我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的一個人。
私家偵探,陳木。
“拜你所賜,在派出所裡喝了一下午的茶,原本想打道回府來著,哪料這麼巧又碰上你了。你說咱這算不算叫冤家路窄?”
我沉定了目光搖頭答:“不算,我和你談不上是冤家。”
他愣了愣,笑道:“也對。”
“而且也不是剛好碰巧遇上的吧。”這時候我不想繞彎子,索性戳穿了講話。他是私家偵探,來常城就是為了跟蹤調查我,至於背後是誰目前我還不清楚,但要說剛巧在這列火車上碰上,還當真是難以置信。
陳木被我點破了也不覺尷尬,目光掃過我臉後道:“原本出於職業操守,我不該出這個手的。但是實在有些看不過去男人毆打女人,常小姐,還真看不出來你的仇家挺多的呢。”
“你早知道那人是假乘警嗎?他們都是些什麼人?”
之所以用“他們”來形容,是因為就在我看出乘警是假的後就意識到兩名假乘警與那三個故意找茬的男人很可能是一夥的,目的就是想把我們引到警務室這邊來,然後分開抓捕。
古羲的身手雖然我見過不止一次,也相信如果明著來,四五個人一起上都不可能是他對手。可是被關在那個狹隘的空間,手腳一定很難展開,然後四個人同時對付他,又是有預謀的,感覺他的處境堪憂。
可我也是自身難保,返身回去也救不了他,唯有報警了。
剛拿出手機還沒撥號就聽陳木在那問道:“你是打算報警?這站剛開不到二十分鐘,到下一站還要個把小時,遠水救不了近火,總不可能有警察半路衝上來吧。”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僵,抬起頭問:“難道這列火車上就沒有真乘警嗎?”他訕笑了下:“有啊,哪列火車沒有?不過既然連警務室都能佔據,如果不是真乘警遭了劫,就是早已被買通了。你還想指望?”
他的話很直白,卻不是沒有道理。凝目而視,向他提了一個要求:“能幫我出去看一下......我另一個朋友的情況嗎?”我一出去肯定立即就暴露目標,剛才的逃跑加上陳木的出手相救都白費。但他在那些人眼裡就是一個普通的乘客,不會被注意,加上他本身私家偵探出身,隱匿人群與窺視的本領是別人難及的。
然而陳木失笑:“常小姐,你自身都難保還想著去管別人?我看你與那位古先生處得也並不有多愉快,這時候是否應該明哲保身?而且再說了,我為什麼要幫你呢?”
我沉靜而回:“你以什麼理由救我,就以什麼理由幫我出去檢視一下。”
所謂看不過男人毆打女人而出手的這種理由,太沒有說服力。誠如他所提的一個私家偵探的職業操守,他的工作是暗中調查我,不管在這過程中我發生了什麼事,只要他的僱傭人沒有對他下達指令,都不會越距半步。
所以,我敢肯定他出手救我的這個決定,來自背後僱傭他的那個人。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利用來助我一臂之力呢?
陳木的表情依舊很平靜,但他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出我話中有話。最終他笑了下,抬步往門處走,拉開移門之前對我道:“你最好不要再亂走,否則我肯定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