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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覺得從古堡走至崗亭大門會很遠,可今天走了也不過就十多分鐘。站崗的保安對我很客氣,也不會來攔我,甚至殷情地上前詢問是否要幫我喊計程車進來接。我想了想說不用,一路前行,孤獨的腳印直到很遠後才停下,迴轉身的一霎,頓然明白。
原來這撫不平的焦躁與微酸心情,還有一個別名。
叫作,悵然若失。
就在剛才的半小時裡,我經歷了沒法形容的心情轉變。一走出房間,就見那個本來就擱放在茶几最顯眼位置的方器不在了,而且我本夾於畫架上的那幅畫也沒了。由於這幾天整個古堡幾乎就只有我一人,所以無論是工具還是畫紙我都是原封不動地放在原處,即使偶爾有打掃衛生的阿姨來也是不會動任何東西的。
周遭並無凌亂的痕跡,而且此處防衛這般森嚴,也不可能會有盜賊進來。
走近兩步視線凝於畫架的夾角處,足足怔愣了兩分鐘之久才緩過神來。
那裡扣了一張白紙,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
任務到此結束。
連署名都沒有,但從那張揚的字型不用想也知道出自於誰。是我理解的那意思嗎?不用再修復方器了?想不通為何幾小時前還讓我繼續,一轉身就宣佈任務結束了?
遲疑再三摸出手機,卻不知道要問什麼,刪了又重新編輯好幾次,最終只問: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等待是忐忑的,還有莫名的焦躁,直到手機震動,對方回覆過來,一個字。
嗯。
懸著的心並未就此回落,焦躁依舊沒散。我開始整理東西,但發現其實沒什麼要整理的,除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外,其餘的漱洗用品都是到這後新買的,就連我摩挲了近一個月的畫架也不屬於我,所以最後一個塑膠袋裝一裝就能離開了。
有時候人的心情就是這樣吧,沒有準備時開始,又在猝不及防時結束,難免會覺得悵然。
原本定下課題的時間是兩個月,又逢暑假,所以不用急著去跟導師報備。推開“時光”的門,因為時間太早,店裡並無客人,顯得冷冷清清的。
與何知許自那晚一別後,是過了好幾天才聯絡上的,但也只是發來一條簡訊:我沒事,不用掛心。
我琢磨了下那意思,有很明顯的避談之意,於是並沒多追問,就只回了“嗯”字。在當時的情景沒法揣測曾發生了什麼,而如今既然與古羲的事了,理該第一時間來“時光”,假若之前古羲有所得罪處,這聲道歉就是我欠下的。
未等我走至吧檯Lisa就從後室走出,看見我驚訝地問:“Alice,你怎麼來了?”
我挑了挑眉,這問題似乎有些奇怪,以往我來店裡碰面時都是正常的打招呼,怎麼今天好像我不該來似的。
Lisa是個藏不住話的人,走上來拉了我的手說:“前陣子BOSS去外地出差,回來就說你因為學習忙而暫時辭去工作了,我還覺得很惋惜呢。”
這件事讓我很吃驚,“He在嗎?”
Lisa指指後屋,“在裡面。”
我立即向後屋走去,休息室的門是敞開的,走至門邊就看到何知許側站在櫃子前。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藍條的襯衫,米色的長褲,顯得面板很白。
腳剛邁入門內,他就扭轉頭看過來了,眸光在我身上輕輕落下,我熟悉的溫厚笑容浮起在他嘴邊:“來了?”如每一次我來店裡報道時一般,語氣再自然不過。
我低掃了眼他手上端著的杯子,冒著熱氣,空氣中有濃郁咖啡的飄香,原來剛才他是在用員工專用的咖啡機調製咖啡。
我知道,早上第一杯咖啡,他是調給自己的。
可那是......我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