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鎮守將的眼睛可是毒之又毒,車陣進了還有一里,船上的唐軍兵卒殊無動靜?
看來並無那種可擊之一里外,一砲就能崩塌一座山樑的投石機……
豫軍將校心是稍定,又令兵卒繼續推進。
但往前也就走了百步,距船陣還近有兩百步之遙,突然砲聲震天,地動山搖。
唐軍開砲了?
似是有一股風從耳邊吹過,鼻腔內盡是火油燃過的味道。豫軍將校心中大驚,不顧濃煙迷眼,將雙眼瞪圓。
只一眼,豫軍將校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距他不足十步,一架大車被炸了粉碎。躲在車後的十餘個兵卒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身上臉上盡是血……
數聲炸響,豫軍士卒慌作一團。當即便扔下大車,躺到了車底。
好在龍門鎮守將有嚴令:若不聞金鉦,擅自退卻,殺無赦。陣後更有執刀引弓,虎視眈眈的督戰隊,不然說不定只一輪砲響,前軍就潰了。
委實是太過駭人:好好地走著路,半點徵兆都無,突就如雷霆降下一般,活生生的人被炸成了肉泥……
莫說是普通士卒,便是豫軍將校也被駭得魂飛魄散。
就差那麼幾步,豫軍將校也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忍著懼意,豫軍將校飛一般地跳下馬,撿起一塊方盾立在身前,堪堪將雙眼探出盾沿,往前張望。
左右就離著半里多,豫軍將校眼力又極好,是以看得分外清楚:岸邊也罷,船上也罷,並無龍門鎮守將所說的那種巨大的投石機。眼中所見就只有一人高大小的拋石車。
更有甚者,唐軍陣前毫無動靜,好似並未開過炮?
那是如何炸起來的?
驚駭之際,聽著不遠處計程車兵痛徹心扉的嘶嚎聲,豫軍將校猛地回過了神。
不知何時,那炮竟不響了?
不然焉能將慘嚎聽得如此真切,如何能將敵陣看得這般清
楚?
還有,方才驚魂一瞥,那石塊,似是從地裡鑽出來的?
還真是平地驚雷……
豫軍將校又驚又疑,急令親信報予龍門鎮守將。
龍門鎮守將距他就只有一里,信使須臾便至。
常言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
雖是早有心理準備,如今一睹真容,龍門鎮守將依舊被嚇得心驚膽戰。心中不由自主地就自主地就生出了一絲念頭:此器堪比神罰,憑人力如何抵擋?
但再是恐懼,仗依舊要往下打。身為主帥,不可能初一接戰,便一逃了之。
龍門鎮守將咬牙定神,細細地琢磨起來。
雖離得有些遠,只看到大概,但足夠他推斷出很多東西。
比如岸邊的唐軍並未點火,更未開炮,前陣中的那幾道炸雷,似是平地炸起。
又比如,前軍雖驚卻未亂,並未六神無主,四處奔逃,而是就地立陣。
而詭異的是,前軍駐足不前,唐軍那雷就地一歇,竟再無動靜?
就好似唐軍以三百步為限,劃了一道雷池,但敢越雷池一步,必粉身碎骨……
嗯,雷池?
龍門鎮守將雙眼一亮,既是人為,必然有窮時。而如今日,唐軍越過龍門山天險來此,距此時也不過兩個時辰,又要卸船,又要立陣,所餘還有幾刻?
便是真布了一座雷池,至多也就是置錐之地,用意無非便是阻我等一阻,故而破之並不難。了不得,繞遠些就是了。
可是該怎麼繞?
便是繞過了這雷池,那岸邊的砲陣又該如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