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暖了身體,牛吃草便道馬歇息好了,看天色不早,催促大家上路起來。由於銀子給的多,店家吩咐自家兒子,就剛才那小夥兒給徐清一行人帶路。湖廣多山丘,故多岔路。
一路上,小夥兒遇到岔路便走至眾人前頭引路,走到直路上了,又慢慢退至最後。把生路先行,尊者先走二者完美結合起來。
嘿,徐清越發感興趣了,把小夥兒叫至跟前,問他有無興趣來做事。小夥兒以父母還在為由回絕了,徐清直呼可惜,留下一封信,讓他有事可去長安,洛南找他。
走至最後,小夥兒叫了一聲,竟找到一塊碑,上面寫著“潭州”二字,小夥兒道,過了此界碑,就是潭州了。又走三四里路,便見到了遠處山腳下的驛站,趁天未大暗,小夥兒告辭走了。
卻說驛站,徐清等人在路邊小店喝了茶酒,吃了點雞肉蔬菜,此時肚子裡也已經轆轆起來。走至驛站門口,未見有驛臣出來接馬,卻聽見裡面有咿呀彈唱之女聲。還有酒香,肉香飄出來,引得徐清等人喉結滾動。
是誰在驛站裡頭辦宴?
所謂驛站,是朝廷出資辦下,由驛站周圍百姓納糧維持,給過往官差提供食宿,換馬的公家旅館。既是這樣,接待的就只能是官差,其規格也要按照品級來。
但有的驛站常日難見一次官差,故而驛站也接些私活,給過往客商安排住宿。
按道理說,這驛站只能徐清一個人,和規定好了的下人住進去,荀雪兒等官眷也是隻能在門外的,可徐清不吃裡頭的東西,只找房子歇息一晚,故而可以通融。況且,徐清只是想找個有屋頂,有牆的地方罷了,用了什麼,喝了什麼一概給錢結算,不算挖大唐帝國的牆角。
可裡頭,既是酒又是肉,聽動靜還有外頭上門的伎子唱曲兒,天色都這般暗了,伎子還不馬上變為妓子?
當是時,徐清胸腔內一股無名之火騰起,心裡罵道,是誰這麼不懂規矩!更讓徐清大怒的是,自己在外頭吹風,竟沒人出來開門。
牛吃草已是下馬去敲門了。
大門開了,出來一個老吏,看面色似乎十分不耐煩。老吏一看這麼多人,有男有女,不知是哪裡來這麼一個大官,因為只有大官才有這麼多家眷啊。
老吏收起不耐煩的神色,心裡微微發苦,裡頭還有一個二世祖,這外頭又來一個“活菩薩”。官家的活菩薩不比百姓的,百姓的活菩薩乃是施善的,官家的可就是來拿香火的,有的官吏把上官到訪稱為接佛。
老吏想著,走到了徐清馬前,跪下道:“小人恭迎老爺,”
老吏不入流,不能自稱下官,只是小人,他眼裡最大的官不過是縣令,所以稱徐清為老爺,不是大人。
王山哼了一下,斥道:“看清楚了,這位是刺史大人,還不快開啟門,迎我等進去!”
“刺,刺史?”老吏驚訝道:“今天就怪了,裡頭一個刺史小兒子,這外面又來一個刺史!”
“還嘟囔什麼!”
“回,回稟大人,”老吏一看徐清,年輕得不行,裡頭那個兒子怎的比他還大,不過他也硬著頭皮道:“稟大人,今日驛站來一人,自稱是大人的公子,只是……”
“哦?”徐清心裡笑了笑,不成想裡面連官都不是,他也裝作糊塗問道:“只是怎麼?”
“只是另公子的年紀,比大人還要大哩!”
“你懂什麼,他是我乾兒子,這個時候認兒子是不看年紀的!”徐清想著,難道里面是潭州刺史的兒子。
老吏恍然大悟,彷彿參透了一層當官的道理,連忙去接了馬,領徐清等人進去。
徐清未做他事,和牛吃草等人徑直去了那咿呀彈唱的堂內,提腳一踹,門應聲而開。
“哪個王八蛋?”裡頭有人喝問道。
徐清定睛一看,只見三四個美人,穿得極薄,為了防止姑娘受寒,屋內燒著七八盆炭火,一桌酒菜吃得七七八八。一老一少二人開始騷擾歌伎起來,若是徐清不進來,說不定就三壘而上了。
被擾了“雅興”,堂內的人當然不快,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徐清等人罵王八蛋。環顧一下,沒找到驛臣老吏,便砸了一個酒壺再罵道:“大膽王八蛋,竟敢打擾公子我的雅興,還不跪下,給我*!”
倒是徐清一眼掃去,便知這為公子哥雖是富貴,卻定然不是刺史家裡的,更不是什麼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