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拿出太平令來召集天下英豪,那麼這些英豪就全都知道你是持有者,引來的必然是血雨腥風的殺戮!
當然了,若眾人皆知陽令一直在朝廷,在皇帝手中,或許爭奪之心也就沒那麼強烈了。
因為人力有窮時,一個人本事再大,能與皇帝爭東西?
所以說,太平令的象徵意義其實比實際作用要大很多,更何況朱翊鈞這樣的九五至尊,如何都不願看著太平令流落人間,對太平令太過看重,晚年或者意志消沉之時,難免要影響判斷力,這也是說得通的。
這也是李秘所能想到的最科學的解釋,萬萬不信這太平令裡頭果真住著甚麼邪物或者靈魂之類的東西。
然而張國祥言之鑿鑿,李秘也不好當場反駁,只是朝張國祥問道:“所以師尊想讓我幫你取得太平令的陽令?”
張國祥也不隱瞞,朝李秘道:“皇帝沉痾已久,即便我進宮伺奉,能延壽三年五載已經是神仙手段,若是不成,我張國祥聲名掃地也便罷了,更要連累龍虎山,所以入宮的風險便也不言而喻了。”
“可即便貧道出手,皇帝陛下也未必能夠好轉起來,最多是吊著這條命,漸漸虛弱下去,屆時將是他此生之中最為虛弱之時,若他耐不住陽令的侵蝕,做出一些瘋狂之事來,怕是整個天下都要遭殃,不得不防啊……”
雖說張國祥此時表現出來的,儘量往陽令守護者的方向靠攏,可李秘始終是不太放心。
因為張國祥與陸家茅有勾結,而這一切連朱翊鈞都蒙在了鼓裡,實在是見不得人。
很難現象,皇帝身邊最信任的人,竟然也犯了欺君之罪,皇帝對此卻是一無所知,若陸家茅想要做些甚麼可怕的事情,試問有誰能夠阻止?
越是這般想,李秘就越是不放心,張國祥也已經看得出來,便皺起眉頭來,朝李秘問道。
“你信不過為師?”
李秘看了看張國祥,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搖頭道:“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若太平陽令在皇族手中,不比流落民間要好麼?”
“如今內宮安穩,外患盡除,可以說天下太平,為何還要去碰那太平陽令?”
聽聞李秘的問題,張國祥搖了搖頭,朝李秘道:“你確實是個有本事的年輕人,這些年被你這麼折騰一番,外患確實盡除,然則內憂果真沒有了麼?”
“且不說四川雲南諸多苗蠻之地,單說京東地方,就有聞香教和青陽教等多個教派,糾集信徒,嘯聚教眾,仇視官府而禍亂地方,若不是你帶出來的那批青壯軍將在鎮壓,這要亂成甚麼樣子?”
張國祥此言一出,李秘也不得不承認,就如同四川之地,此時正是秦涼玉在帶兵鎮守,而趙廣陵也從遼東被調回來,此時負責的是西北邊防。
雖說地方上都是一些小騷亂,並沒有達到讓朝廷大張旗鼓去剿匪的地步,但亂象頻生,這是不可否認的。
朝堂上所謂的內患盡除,很大程度上是關於鄭貴妃和朱常洵,至於地方上的這些小打小鬧,他們自是看不上的。
李秘對地方上的動靜也有所瞭解,但並未干預,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叛亂,才是最好的練兵物件!
雖然這麼想會冷血一些,但事實確實如此,想要保持軍隊的戰鬥力,就必須不斷地以戰養戰,否則安穩十年八載倒也罷了,繼續安逸下去,當真沒了可用之兵,那才是亡國之始!
不過李秘到底是分得出輕重緩急的,即便地方上並不安穩,但也不能以此為藉口,要把太平陽令給據為己有,這枚太平令若流落民間,那才是真正要掀起大亂。
再者,即便要從朱翊鈞手裡奪走這枚太平令,李秘也絕不會將之拱手讓人,若只剩下一個選擇,李秘寧可自己掌管這枚太平令!
所以對於張國祥的交換條件,李秘是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見得李秘遲疑不決,張國祥也不著急,朝李秘道:“為師知道你在顧慮些甚麼,你且看著吧,也不消太久,你很快就會明白,那枚太平令,交給我天師府,才是最穩妥的。”
太平令雖然從太祖朱元璋的洪武年開始,便一直被皇族捏在手裡,可張天師這一脈源遠流長,明朝尚未建國之前,太平陽令就一直在天師府之中!
所以張國祥才有這樣的底氣,與李秘正大光明來商量這件事,雖說李秘有所擔憂,但張國祥也拿出了宗師真人的風度來,並不催促,也沒有任何脅迫的意思。
他甚至沒有拒絕李秘的客套,果斷留在了李秘府邸,說是要等待李秘孩兒的出生,就彷彿從未與李秘談及適才之事那般。
張國祥不提,李秘自也不會主動說起,然而眼看著沒幾日就臨產,事情終究還是讓張國祥給不幸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