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莊園裡,便只有這麼幾個鬼一樣的老頭子在下棋,也是有點嚇人,不過甄宓就是這麼個天地不怕的性子,一句嘀咕倒是惹來了這些老兒的側目。
見得這些老頭扭過臉來看人,甄宓也撇了撇嘴:“原來是活的,還以為都是死人呢……”
二指捻著黑子的長鬚老人皺起眉頭,朝陸家茅道:“陸家茅,這樣的人你也敢帶來這裡?”
如此說著,他只是輕輕揮手,那棋子便脫手而出,朝甄宓激射而來!
甄宓也是行走江湖的,自是知曉厲害,正要躲避,卻見得司馬徽往前面一站,在甄宓面前舞了一下袖袍,便將那棋子捲了起來。
“說話歸說話,動手歸動手,別為老不尊。”
司馬徽那也是大宗師的派頭,棋盤周圍幾個老頭兒見得這一手,也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彷彿被點亮的燈,瞬間被啟用了一樣。
“好一手攬雲雀,敢問兄臺尊姓大名,何門何派?”
司馬徽漠然答道:“無名無姓,無門無派,只是陪小輩過來耍耍罷了。”
如此說著,司馬徽便將那黑子丟了回去,然而棋子落在棋盤上,卻沒有彈起,而是如附黏膠,落定在棋盤上,那位置正是白方死穴!
眾人見得這一手,便知司馬徽內功了得,否則也無法掌控這般精妙的力道,更讓人吃驚的是,司馬徽並未細看,只是遠觀,看的只是棋局的大概,竟是一下就抓住了白方的命門!
這群老頭兒一個個營養不良,一副要死的樣子,想來也不可能出門,下棋便是最大的消遣,適才如雕像一般苦思,就該知道進入了長考僵局。
然而司馬徽卻是一眼看破,可見他的棋力多麼高深了!
內功了得,腦袋活絡,這樣的人,眾多老頭兒又豈敢小覷!
適才執黑的老者站了起來,朝陸家茅看了一眼,陸家茅卻也不解釋,那老者才開口道:“有事就說吧。”
陸家茅這才指著李秘,朝眾多老頭道:“他過來要人。”
“要甚麼人?”
“有用的人。”
“憑什麼要人?”
“他叫李秘。”
“李秘?我認得他?”
“不認得。”
“他又憑什麼來要人?”
“他能給你們翻案。”
對話簡單而快速,一問一答,很是精簡,彷彿多說一個字就會折壽一年那般,但李秘也聽得出來,最後一句透出的資訊量也是不小。
估計這些老頭是背了甚麼冤案,才躲在這裡避難,而他們武藝高強,一開始又問何門何派,都是江湖武林的套路,再加上陸家茅介紹李秘來這裡要人,說明他們手底下也有著不小的勢力。
可他們若是有這麼多人手,有這麼大的勢力,為何不自己翻案?
由此可見,要麼他們的案子太大,要麼案子太難,再看看他們的年歲,估摸著又是甚麼無從查起的陳年舊案。
李秘短時間內便推測出這麼多的資訊,大體情況也算是清楚了。
陸家茅最後一句,顯然是打動了這些老頭子,他們面面相覷,眼中盡皆流露悲憤,雖然年歲流逝,只怕也衝不淡心中的不甘。
“他憑甚麼給吾等翻案?”那老頭打量了李秘一番,又朝陸家茅問道,陸家茅也有些不悅,朝這些老頭道:“老夫只是念在多年情分上,幫你們牽個線,你若不信,老夫帶他回去便是。”
如此說著,陸家茅便作勢要走,那老頭卻是往前兩步,攔了下來。
“就不許問了?”
陸家茅正要開口,李秘卻是搶過了話頭:“不是不許問,是不需問了,在下才疏學淺,這些事情做不來,今日算是打擾了。”
李秘說完,便朝甄宓使了眼色,這才轉身,讓陸家茅一個眼神給盯住了。
“你這又是為了哪般?”
李秘苦笑道:“陳年舊案,無從查起,便是有些線索,查起來也是費時費力,我還要陪殿下讀書,前方戰事伊始,不知何時才能回去,暫時不考慮查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