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但已經有好幾撥人讓李秘抓住,透過這條官道押解入京,其中無一不是梟雄大人物。
無論是淺草燻和小笠原之丞這樣的倭寇大賊,還是程昱之流,那都是足以引發勢態動盪的人物。
而如今,李秘自己也終於踏上了這條路,雖然他打心底希望自己能夠留在蘇州,查查案子混吃等死。
可他知道,若等到那個歷史節點再發力,可就為時已晚,自當早早入京來佈局,所以心裡也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這一年中他也曾輾轉多地,無論是旱路水路,都已經適應,所以旅途倒也沒多少麻煩。
再者,今次上京的是官方隊伍,那些個武舉人們也都湊熱鬧,一併跟著進京,而這一路上,也不僅僅只是蘇州府這一支,越是靠近京師,路上遇到的武舉人就更多,也就更熱鬧。
到了這個時節,世道其實已經不算太平,便是官道上也有人攔路剪徑,有時候便是官府的隊伍,規模稍小一些的,盜賊們也還是搓大了膽子來下手。
不過武舉人可都是萬眾挑一的精英人士,也沒有哪個賊窩這般有膽色,更何況武舉人成群結隊行路,就更是無人敢騷擾。
中後期的大明朝,商業已經非常發達,以至於江浙蘇杭等地佔據了最主要也是份額最大的經濟作用和地位,蘇州杭州等地也都是名滿天下的富庶繁華之地。
李秘算是見識了這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地方風貌,但有的地方是依靠經濟而聞名,但有些地方卻是因為政治而存在,比如南京,更比如國都北京!
李秘已經去過南京,但南京作為陪都,已經失去了大部分政治價值,剩下的僅僅只是象徵性的意義,那裡畢竟是太祖皇帝的國都,終究需要保留下來。
而北京城相對而言才是真正的首善之地,無論是政治經濟乃至於軍事,都佔據絕對重要的位置。
政治經濟兩方面倒是容易理解,畢竟是國都,人口和經濟等各方面,都不會輸給其他地方,可軍事方面,或許很多人都不太理解,不過若你聽說過明朝是天子守國門,就該明白北京在軍事上的重要地位了。
閒話也休提,到了通州之後,便是越發熱鬧起來,諸多武舉人也都是遊歷天下結交朋友的,五湖四海也不乏狐朋狗友,裡頭不少都是將門子弟,也有世交,自是相互招呼寒暄,無論驛館還是酒樓,那都是熱熱鬧鬧的。
通州已經是順天府的境內,乃是京杭大運河的最北端,也就是北京南行的起點,是北京城的東大門,其內大小河流十幾條,水陸四通八達,南北通途不外如是,自也是人聲鼎沸。
這一路上來,沿途地方也都知道了這樁盛事,每過一處也就掀起一股尚武的熱潮,用後世的話來說,也是一次極好的愛國主義教育活動了吧。
眾人對於入京這件事也是心態各異,李秘其實早就有機會進京,當初史世用與戚楚等人護送周瑜入京之時,就曾經考慮過這個事情,但李秘當時未能成行。
而後又有幾次押解任務,李秘作為首功之臣,也都有資格入京,但李秘終究是沒有上來。
如今因為武舉的殿試而入京,倒是有些意外,甚至有些倉促,不過考慮到皇帝對南直隸以及蘇州府官員們的封賞,李秘也知道,自己今次是如何都要入京的了。
入京也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尤其是官員,也要講規矩,到了通州之後,便要開始整肅禮儀,李秘是官員,也是武舉人,按說要學習的禮儀也比別個要多一些。
不過他畢竟只是從七品副理問,也沒資格入殿覲見,只能等殿試之時以武舉人的身份進去,當然了,也不排除聖上會提前宣召。
所以莫橫欒等人自是忙忙碌碌,與那些個禮部官員整日裡商討,李秘反倒是閒了下來。
李秘對京城還是比較陌生的,通州又是南北往來的節點,打聽訊息最是方便,李秘便與甄宓等人四處閒逛,一來是熟悉環境,二來也是有備無患。
幾個人在通州逗留了幾日,倒是把想知道的都弄了個清楚明白,畢竟甄宓等人無一不是老江湖,李秘又是最擅長套取訊息,不露痕跡就能達到目的。
這日也懶得出去,李秘便留在了驛館之中,秋冬丫頭跟著甄宓和張黃庭幾個出去遊街掃貨,畢竟也不缺銀子,又是愛熱鬧的人。
眼看著到了中午,李秘也是飢腸轆轆,到底是習慣了秋冬丫頭服侍,到了飯點不見人送飯,李秘才醒悟過來,這丫頭是出去遊玩了,只能自己到廚房來覓食。
驛館的廚房也是熱火朝天,畢竟驛館裡頭都是地方大員,通州驛館也不似其他小地方,請的都是天南海北的大廚子,迎合諸多官員口味,驛館辦得比京城裡的大酒樓都要興隆。
李秘雖然也是官員,但人是天子腳下的驛館,架勢也大,尋常芝麻小官,別個也不理你,秋冬丫頭是與總督府的總管一道,才每日裡開小灶。
李秘卻是不清不楚,自個兒到了廚房來,但見得裡頭是摩肩擦踵,無論是掌勺大廚還是洗碗小工,一個個都如上戰場,如臨大敵,慢說開口說話,便是擦汗都沒工夫。
李秘到了門口便讓人給趕了出來,這些個傭人也沒抬頭看人的,再說了,官員都自矜身份,不會到廚房來,來廚房的都是下人,自然也不會有人認得李秘。
李秘還不至於膨脹到來廚房耍威風的地步,被趕出來之後也只是苦笑一聲,正準備上街吃些東西,卻是聽到兩個洗菜的短工在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