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並不貪功,察覺到氣機波動的剎那就已抽身退去,付丹陽雙目陰鶩,手中的劍不由自主的追了出去,從來沒有人能夠從他的殺局之中脫身,而對方更像是連同著他一起戲耍,那麼就絕對沒有讓他活下去的理由,開靈境界敗了又如何,我本就是立塵,至於其後的說詞,那本是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評述的。
“今日,你必死。”
古劍追著蘇問退後的身影,既然已經展露修為,那付丹陽便也不再做作,立塵巔峰展露無遺,縱然蘇問已經將走馬觀花催動到極限,可這一次輪到他被那劍鋒如影隨形。
“小蘇問。”牛霸天算是在場眾人中修為最高的,可他本身不已速度見長,此刻又相距甚遠,等他有所作為,只怕蘇問十條命都死得乾乾淨淨。
隋半語只剩的一顆腦袋在金繩中奮力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不脫那束縛之力,由凌天宮萬千信徒念力凝聚而成的金繩,若是隋半語還在巔峰想要脫身倒是不困難,只是如今不得不是虎落平陽,眼睜睜的看著付丹陽的劍刺入蘇問胸口。
蘇問退無可退,只能勉強扭動腰身,將那致命一劍移到肩頭,痛楚鑽心,鮮血從傷口迸出,濺射在付丹陽的臉頰上,亦正亦魔,侵染入那身白衣,初生的驕陽被血紅淹沒,再無光澤映照那尊石門。
“出劍。”
忽然蘇問耳邊響起一道輕語,可就算此刻他手中拿的是莫修緣的眾生劍也難以彌補開靈初境與立塵巔峰只見宛如天地之隔的差距,但耳邊的輕語卻是異常篤定,讓人不由自主的選擇相信,於是他跟著出劍,就在他抬手的剎那,一股柔力從龍舌中游走,猶如萬花齊放噴湧而出,隨即在付丹陽眼中化作萬千劍意,將他的護體氣機摧枯拉朽一般擊垮,繡著錦蜀的白衫被撕的粉碎,劍氣入體瞬間激起洶湧血氣,儘管他死命忍住,仍是在嘴角顯出一抹殷紅。
半空中百丈金佛消散,只剩下一衣衫襤褸滿身塵土的和尚雙手誦經,神色黯淡,陸行身軀依舊挺拔,如他的劍寧折不屈,屈指揮舞之間,龍舌劍端迸出的劍意盡數被其收入手中,不僅是仗劍與六神通的功德和尚斗的難解難分,還能分心借劍蘇問,真應了他出冢時所說的那句話,天地之大,無不是我陸行手中之劍。
“陸行,你就不怕別人笑你以大欺小?何況兩次偷襲於我,這便是枯劍冢的劍魁的所為,我凌天宮受教了。”付丹陽抹去嘴角的血跡,體內的經脈被毀的七七八八,需快尋一處寂靜之處療養,否則一旦留下隱患,就是凌天宮神術也迴天無力。
陸行彈指一揮間,長劍緊貼對方臉頰而去,隨著一聲悶響沒入石山沒了蹤影,收了劍便意味著一切都已終了,這是他該有的自信,哪怕如此普通的面貌下,其所具備的傲氣比起付丹陽只多不少,尤其是這股傲氣之中還有著帝王劍道所獨有的霸道之意。
“你是在拿凌天宮壓我嗎?你傷我徒兒便不是以大欺小,強提修為就不算偷襲,若是你不服氣,收起你的狗命滾回凌天宮去,找你師傅呂仙官來,我當著他的面刺你十劍,看他敢是不敢說半句話。”放下劍的陸行雖然少了那股凌厲和霸道,可就是這副文弱的模樣說出這樣的話才更讓人感到後怕,敢直呼除魔大神官名姓的人,九州之上扳著手指都查得清楚。
付丹陽雖然怒不可遏,卻真是不敢再答覆,一是此刻他不得不凝神調息體內傷勢,二是對方這番話所言非虛,本以為找來了功德和尚已是手到擒來,可對方依舊雲淡風輕,僅僅是逼出一記百步飛劍,而這其中.功德已經佔了莫大優勢,自陸行出冢以來雖然一路比劍,卻從未殺過一人,殺與不殺之間便夠差一個付丹陽的境界,若是對方當真動了殺意,功德和尚絕不只是此刻的狼狽而已。
“和尚,你自取尋你的佛道去,佛教六神通我知你以貫通四種,可是今日有我在,你誰也帶不走。”
“阿彌陀佛,多謝陸施主手下留情,規矩如此,既然三佛寺已盡本分,那便是傳到宮主耳中也能有所交代了,既然如此,貧僧去也。”功德和尚心知肚明低語一聲,再露端莊之容,佛家三修,修心,修命,修皮相,無論何時或慈悲雍容或嚴肅脫俗,哪怕一身破袈裟,依舊不改音容,雙手合十向前行進無可擋,遇水過水,遇山翻山。
和尚退走,付丹陽怎敢再停留,越身騰空,腳踏古劍而行,留下一語在空中迴盪。
“小子,留下姓名。”
蘇問冷笑一聲昂首相對,中氣十足的朗聲喝道:“滄州,蘇問。”
聲浪迴轉,連連轉了三次才徹底平息,蘇問吃痛的抖動著臉頰笑道:“也不知他記住了沒有。”
陸行疾步走來抬指點在對方傷口上,原本血流如注的劍傷立刻止住,隨後不急不緩的說道:“被除魔司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
蘇問好奇的摸了摸肩膀,又奮力甩動了幾下,果真是止住了血,神奇的緊,這才故作愁姿的問道:“師傅,你放才何故不一劍殺了他。”
“我不殺人。”陸行並未多做思索,脫口而出。
“不殺人練什麼劍。”蘇問小聲嘀咕著,本以為對方聽不見,卻看到對方眉頭微微一挑,連忙錯開話題道,“師傅,你看我這傷沒個十天半個月是好不利索了,你那一指是不是再延後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