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無聲,山中幽靜,背蔭山最後的蕭瑟,在那道平地龍捲升起的瞬間,已然有人入陣,走過之處,寸草不生,暗黑色的靈力不時從面板之下滲透而出瀰漫當空,斗篷下一雙昏暗的眸子朝遠處眺望,但最終還是默默的退身而去。
......
看到背蔭山中升騰而起的浩然正氣,兩朝修士險些氣的吐血,顧不得找常清生問罪,爭先恐後的朝著背蔭山趕去。
兩大道行的人不急不緩的行在最後,金玖望著那道平地龍捲,輕聲道:“氣昆浩然果然不同凡響,只是沾染上如此之多的血腥還可稱得上浩然二字嗎?”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有毫無價值的東西才不會有人去爭,你們金家能有如今的成就,不也是靠殺人殺出來的嗎?”畫地生冷聲笑道,回身看向人群,“常道長還得委屈你些日子才行。”
只見到百代宗的隊伍中常清生與萬旭成神色黯然的站起其中,然而氣息與靈力皆是被一層莫名力量封印在體內。
“你的百控手在這一輩算是最好,此行再拿到氣昆浩然,日後家主的位子非你莫屬。”畫地生說道。
“若是那人還在,我這點本事根本不值一提。”金玖謙遜說道,解開常清生兩人的束縛,清醒過來的二人猛然喘著粗氣。
“常道長,這兩日人多嘴雜,只得委屈你了,還望見諒。”
“你們南唐人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輩,連自己人也不放過。”常清生怒聲喝道。
“常道長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也不是我們求著你們來的,要說惡人,也是你們惡在先,若非心中有貪念,何至於自尋死路。”畫地生花枝招展的笑著,抬手捏著萬旭成的胖臉,歡喜道:“這肉身有趣,正好做我第十九具身體。”
“姑奶奶饒命啊!小人又髒又臭,油膩的很,怎敢玷汙了您高貴之姿。”萬旭成連聲說道。
畫地生聽的心頭高興,笑道:“你這傢伙倒是油嘴滑舌的很,也好,我問你,你說我和你師傅誰是惡人,說對了,我就放過你。”
“這。”萬旭成唯唯諾諾的看向常清生,隨後狠狠一咬牙道:“他孃的,死就死吧!你們才是惡人,騙這麼多人送死,老子當年做山賊的時候都是隻圖財,從不害命,虧你長得長麼好看,心底卻是惡毒的很。”
誰知畫地生笑的更加張揚,笑的萬旭成心頭陣陣寒意,“說的好,就憑你最後那句話,姑奶奶饒過你了,常道長你這徒兒真是不錯,至少比你敢言。”
“常某問心無愧,有何話不敢言。”常清生昂首挺胸,沒有絲毫怯懦之意。
“那我也來問問你,殺一人和殺千人,那個罪孽更大。”
“殺人便是有罪,一人與千人無甚分別。”
畫地生故作醒悟的點頭道:“那你們要殺蘇問和蘇問想殺你們其實也無甚分別,都是惡人,此刻你豈不是賊喊捉賊。”
“你。”常清生被說的啞口無言,若說他們來此何為,為氣昆浩然,本就是強盜所謂,卻又怨恨主人家關門放狗不得人道,如此一想誰是惡人,無非心頭貪念作祟。
金玖搖頭前行,與女人講道理,不管有無道理你都說不過她,但是有一句他很認同,那就是大家都是惡人,只不過是在比誰比誰更惡。
兩日後,最先回到背蔭山的是那些不入流的小宗門,正因為不入流,所以訊息不很靈通,等到眾人都已經離開背蔭山許久才後知後覺的跟了上去,卻反而因禍得福比旁人更早折身回來,霧氣退散,道路清晰,一個個好似過江之鯽湧了進去。
蘇問靜靜坐在石臺上,看著眾人好似瘋了一般朝他奔來,猙獰的面容,竟與夢境中那些閃爍的身影一模一樣,一樣的貪婪,一樣的幸喜。
衝在最前的那名修士欣喜若狂,只需再有十步的距離他便能抓住蘇問,然而一柄尖刀從他的背心穿了個通透,甚至不知道是誰捅的他,雙手無力的抓向從身旁超越過去的人,卻無一人停步,便是連往日的同門都無動於衷,那一刀根本不致命,致命的是從後而來的重踏。
整個山口很大,一具屍體那裡足夠,不過片刻的功夫,鮮血已經流淌如溪水,一批又一批的人倒下,又會有一撥又一撥的人後來居上,他們都不驚愕蘇問為什麼坐在那裡而不是逃走,興許此刻對方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塊無比誘人的肥肉。
蘇問還沒有感受到這陣法究竟能給他什麼,但是卻讓他看到了撥開皮肉之下最真實的人性,這是他在木屋中整整十五年都沒能見到的,即便他一直相信身處光明,何懼腳下屍骨成山,那麼頭頂的黑日便是光明嗎?
“既然來了,就讓我看看你們為了殺我,究竟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