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將那位嗜酒如命的書聖大人安撫在車廂中,方雲奇甩著袖子坐到火堆旁,三人中只有方雲奇能夠與蘇問這般不分主次,郭元生和秦潼很少會與蘇問說些有的沒的話,總是對方說什麼他們便做什麼。
“你想把人從背蔭山裡引出來,為的是七貴他們。”方雲奇漫不經心的說道,持一根木棍輕輕挑著火堆中的木炭。
蘇問背朝著火光看不見神情,他並非信不過周不言的話,但對方並不知曉那四人中最危險的卻是牛霸天與小仙芝兩人,背蔭山中有南唐的兩大道行,又有北魏的古老傳承,最要命的如果真如萬旭成所說連傳聞中的姓氏也有人前來,他們兩界山的身份只怕隱瞞不住,若是暴露,引起的騷動可不比自己小。
見對方不說話,方雲奇就當預設了,自言自語道:“南離道眾一夜之間全死,背蔭山那群人也不蠢定會猜到有問題,你想嫁禍給萬壽谷,讓人以為萬壽谷與你合謀吞掉了南離道,只是你要怎麼把萬壽谷的人騙到這裡來。”
“一枚南離道長老令牌夠不夠,若是不夠再加上些蘇問的行蹤,邀萬壽谷掌事人商談和解之事,共謀氣昆浩然,你說對方會不會來。”蘇問輕聲說道。
“你就是讓萬成旭去做這事,可你那來的南離道長老令牌。”
蘇問又一次閉口不答,當初華向鯤殺了一名南離道的長老,那塊長老令牌自然也落到他的手中,不過有些事他並不想全盤告知,方雲奇是否真心,即便對方已經數次表明了這一路的態度,但是背叛這種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那夜在沉光巷對方能夠袖手旁觀,又何況是日後更為兇險的時刻。
方雲奇識趣的沒有追問,話鋒一轉說道:“就算背蔭山那群傢伙被你這場戲騙了出來,就不怕七貴他們也被騙過來。”
“他最是清楚自家少爺有多怕死,那裡會做這等蠢事,定是在背蔭山乖乖等著。”蘇問自信說道,既然對方在等君入甕,那他便來個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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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肥膘的萬旭成沒命的跑著,汗水好似雨淋一般灑落,被寒風一吹又結成晶瑩的冰渣,不過別看這傢伙腦滿腸肥,竟還是為二等起凡的武夫,且不說這禦寒的皮肉功夫,單論腳程跑的可是不慢,口中反覆唸叨著蘇問交代給他的話,他本是可以逃走的,只是念及著那一山的弟兄們,只得咬著牙答應下這可能送命營生。
很快他便來到萬壽谷所在的村落,與南離道一戰後,雙方都識趣的從背蔭山離開,不過都選在了進山的必經之路上落腳,等著搶先吃下蘇問。
“誰?”
一聲厲喝從陰暗中響起,三道身影從天而降將萬旭成扣在地上,萬胖子吃痛的叫嚷起來,“哥哥們,是我,那個討打的小山賊。”
對方在看清了他的模樣之後果然鬆開了手,輕笑道:“你是不是又來討打。”
萬旭成這個模樣,只怕見過一次想忘掉都難,那名萬壽谷弟子嫌棄的夾起如山的肥膘,胖子連忙套繞道:“哥哥們誤會了,我今日來是有要事找你家掌事的人。”
趕忙從懷中取出南離道的令牌,誰知對方見到之後連冷笑都消失了,只剩下滿腔的怒意重拳在他的身軀上肆意發洩。
“別打,哥哥們真是正事,南離道長老與你家掌事人有要事相商。”萬旭成口吐鮮血的大叫著,然而對方全然不理會,拳拳到肉,那身肥肉如波濤盪漾起來,虧得卸去些力道,不然就他二等起凡的修為,早給打死了。
“與那群牛鼻子老道有屁個事好說,我恨不得一天殺十個道士解恨。”
萬成旭的哀號聲引來了村子裡的萬壽谷同門,一名高冠弟子邁步走來,看穿著身份該是比尋常弟子高出許多。
“王區,吵什麼吵,師傅都聽見了。”
“大師兄這裡有個南離道的奸細。”名叫王區弟子惡聲說道,如此顛倒黑白的話語,其餘兩人卻是異口同聲的應喝著。
“誤會誤會,我不是奸細,是南離道長老讓我來請萬壽谷掌事人商談和解一事,另外蘇問已經到了此地。”萬胖子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大叫起來。
“住手。”那人聽到蘇問二字後立刻喝到,對方三人不敢違抗紛紛停手,這才讓萬旭成喘了口氣吊住半條性命。
萬壽谷大師兄跨步走上前來一把扯住他的衣領冷聲道:“你是說南離道發現了蘇問的行蹤。”
萬旭成連忙點頭,將手中的令牌遞了上去,對方結果一看自語道:“的確是南離道的長老令,你們幾個把他帶到師傅屋中去。”
王區三人瞠目不解,可看到對方升騰起的怒意,寒顫一起七手八腳的把萬成旭架起朝著村子中跑去。
......
半個時辰後,整個村落燈火通明,只見其中最大的那處屋舍中走出一位男子,一雙丹鳳眼威嚴十足,白鬚黑髮的模樣,不知該說是中年還是老年,一眾萬壽谷弟子也在村外等候待命。
“師傅,人都到齊了。”那名萬壽谷大弟子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