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個空酒罈在桌子上七倒八歪,老漢紅著鼻子,雙眼迷離,依舊晃悠悠的端起酒碗一飲而下,口齒都有些含糊,卻還是說道:“誰想得到西楚會是如此的下場,就算到了最後西楚僅剩一州,又有誰敢說西楚敗了,還不是打的你們北魏連遷了兩次都城,什麼李在孝,李在忠,有那個可做霸王敵手,西楚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只是霸王怎麼就自刎了呢?”
老漢越說越激動,好似要將心中所有的鬱結都要一吐為快,好在蘇問算不得地道的北魏人,而郭元生與秦潼也都是楚人,聽到老人家的慷慨言談,就好似身臨其境般熱血沸騰,只可惜他們未曾的見這位西楚傳奇帝王,實乃一大憾事。
“不知霸王可有子嗣留在世間?”周不言突然低聲問道。
老漢聽的一愣,仰起頭周不言那張冰冷麵容幾乎貼了上來,登時酒勁就散了大半,支支吾吾道:“這我哪裡知道,就算有又能怎樣,霸王都輸了,西楚已經亡了。”
“老人家,窅娘究竟是死在長明宮中還是去了西蜀。”蘇問親自給對方倒滿一杯酒,開口問道。
“許是死在宮中了吧!如今人人都說她是禍國殃民的妖女,只是一個女子真的能誤國嗎?不過是男人們找的藉口,反正這江山都得男人來坐,女人啊!苦命。”老漢慘笑道,蒼老的容顏忍不住顫抖。
蘇問看了眼周不言,對方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一隊官兵突然衝了上來,遠處幾名食客朝著蘇問指指點點說了些什麼,那隊兵卒便徑直走了過來。
“本將乃是雁秋關副校尉劉小濤,方才爾等口出誹政辱臣之言,依照北魏律,當杖責三十,收押半年。”
“大人,酒後胡言亂語,還望大人海涵。”方雲奇連忙遞上一錠白銀笑道。
劉小濤掂了掂手中的白銀,奸笑的看著方雲奇說道:“小子,算你識相,這樣,帶回去一人二十大板,此事就算了了。”
“大人,您多擔待,板子就算了。”方雲奇趕忙又遞上一枚銀子。
“哼,什麼意思,想壞了規矩是不是,本大人已經格外開恩了,別蹬鼻子上臉,否則休怪本大人無情。”劉小濤接過銀子卻仍是不饒人。
“你們這群蛀蟲,往日就知道魚肉百姓,北魏早晚毀在你們手中。”那老漢突然開口罵道,酒勁壯膽,倒是勇猛起來了。
方雲奇心裡都快罵了娘了,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果不其然,劉小濤當即便黑了臉,直接抽刀砍在桌上,怒聲罵道:“你個老東西找死,都給老子抓回去,說不定還是企圖復辟西楚的亂賊,我可得好好審問審問。”
“你想要審問誰啊!”蘇問翹著二郎腿,斜著腦袋看向對方,一塊紫木腰牌在其手指上轉來轉去,手指彈開,腰牌直接打在劉小濤面門上,後者接過一看,血都涼了,兩條腿顫抖著撲通跪倒在地,將那腰牌舉過頭頂,顫巍巍的說道。
“不知禁衛大人親臨,小的該死,該死。”
身後的兵卒們也都紛紛跪在地上,先前那些檢舉的食客這下可慌了神,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一個個呆若木雞的坐在原處。
蘇問收回腰牌,想不到這牌子這麼管用,讓他有些後悔當初在滄州的時候沒多用用岐王寶章。
“行了,都滾吧!”
劉小濤如釋重負的爬起身,將手中兩錠白銀抵還給方雲奇,又從懷中摸出一錠送了過去,衝著對方拱手賠笑,隨後帶著一眾人倉皇而逃。
“你倒是好說話,這就放他們走了。”方雲奇將銀子收好,心有不滿的說到,若是換個時候,這些人只怕屍體都找不到。
“方才也不知道是那個熱臉去貼別人冷屁股。”蘇問肆意嘲諷著,隨後讓郭元生去開幾間房,看著老漢已經喝的醉醺醺,想必也問不出什麼了,問小二討了一碗解酒湯放在桌上,付了錢幾人便離去了。
另一邊劉小濤思前想後,越發後怕,京都的禁軍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偏偏自己一上來就自報了家門,只怕要被記住,想來想去還是先告知把總知道的好。
然而蔡可一聽便察覺不對,連忙命人去將王婆婆請來,聽完劉小濤一番描述後,老婦開口笑道:“沒錯,那人就是蘇問。”
“他就是蘇問,不是說只有一名差使押送嗎?怎麼又多出來三人。”蔡可疑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