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幽山窟的陰暗中一道猥瑣的身影緩慢蠕動著,蘇問苦等許久也沒見周不言回心轉意,卻又無言回去面對周老伯,不得已只好趁著夜幕悄悄潛了進來。
“小方,藏那去了?”蘇問低沉著嗓音喝道,突然一隻手從身後怕打在他的肩膀上,方雲奇鬼魅一般的從一顆勁松樹幹中穿了出來,輕聲道:“掌櫃的,我在這呢!”
“他孃的能不能別這麼神出鬼沒的。”蘇問悻悻然的收回拔出一半的龍舌,開口問道,“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跟我來。”方雲奇探了探手,徑直朝前走去,正好與一行巡查的弟子撞個正面,蘇問躲閃不及,正思量著把對方几人打暈之時,卻見這方雲奇熟稔的與對方招呼道:“三哥,出什麼事了,怎麼一個個著急忙慌的。”
“有外人闖進來了,宗主正讓我們嚴加搜查。”領隊那人笑道,好似兩人早便認識一般,甚至當對方將目光落在蘇問身上都未曾流露出異樣的神情,寒暄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蘇問詫異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盯著方雲奇看了片刻,輕聲問道:“你何時跟他們打上交道的。”
“一點微末手段,不值一提。”方雲奇眨動著眼睛輕笑道。
兩人繼續向前,又遇上幾對巡查弟子,結果仍是如此,不過他倒是發現每次遇到人,方雲奇都是率先招呼,而對方的神情也隨即肅然變作熟識,猛然記起第一次相見時對方那類似勾魂奪魄的手段,這傢伙雖然嘴上謙虛的緊,卻是花樣頻出,總能從中尋出問道榜神通的影子,比起郎家先祖僅是從九種神通中演化而出的九字言決,前者的造詣明顯更高。
只見方雲奇輕車熟路般的在幽山窟中七拐八擾的來到一處幽靜之地,淡淡的血腥氣息瀰漫開來,再往前有座厚重的銅門,越是靠近,血腥味道就越重。
“我問過不少幽山窟的弟子,他們只知道從村子裡來的那些人都在這座銅門後面,至於裡面有什麼,只有三位窟主才知曉。”方雲奇探手按在銅門上,隨著靈力的灌入,銅門咔嚓作響的開啟。
“才一天的功夫就查到這麼多,你這傢伙不會是魔教的人吧!”蘇問看著對方嫻熟的手段,不免驚愕。
“打架我不在行,若是連這點微末手段都沒有,蘇承運又如何看得上我。”方雲奇從不自誇,卻偏偏做事滴水不漏,越是如此越讓蘇問覺得其深不可測。
銅門開啟後滾滾血腥撲面而來,濃重的令人作嘔,其內的空間並不大,兩旁分不清是房舍還是棺材,一扇扇門彼此相連,好似兩排櫃子相對而立,門房下一根根連線想外的溝渠彙集一處,溝渠中鮮紅的血漿不斷流通,再往前還有一座門,而那處溝渠便通往其中。
蘇問推開一扇木門,其內漆黑一片,除了血腥味道還帶著刺鼻的腐爛惡臭,接著月光隱約能夠看見有東西在其中蠕動,方雲奇吹燃了火摺子,火光燃起,兩人都忍不住退步,一具瘦骨嶙峋的年輕人被固定在狹小的棺材內,身體上長滿了色彩豔麗的花草,而那些鮮血便是從花心中一滴滴的滴落。
“聚靈草!”方雲奇神色井然,些微帶著怒意。
而蘇問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在穆長壽寶庫中見到的那株淨蓮童子,也是以活人祭祀,只是那童子以死,而眼前之人雖然鼻息微弱,但確實還活著。
“原來如此,以凡人之軀聚靈力,這的確是魔教的手段。”方雲奇順著那條渠道看去,如果所想不錯在那座門後面應該有一座巨大的血池。
蘇問又一連開啟後面的棺材,終於找到了周大福,只是眼前的周大福除了那枚黑痣依稀辨認,整個人只剩下一層皮包骨頭。
“周老伯明明不久前還見過自己的兒子,只是說神情有些木訥,不該是如此模樣才對。”
“這就是魔教的手段,以血聚靈,只要保留寄主性命,將剝離靈力後的血液灌輸回去,以此手段奪取天地靈力,雖然重新灌血後的寄主與平常並無兩樣,但這一來二去丟的卻是人體精華,看他們的狀況,最多還剩三五年的命。”方雲奇嘆聲道,曾經也有修士藉助聚靈草修行,只可惜天道不可謂,最終落得個爆體而亡的下場,而魔教的一位先驅者結合南疆蠱術,以人體作為聚靈草的宿主,將活生生的人變作儲存靈力的容器,雖然有違天和,但的確是一條增進修為的捷徑。
“秦潼,郭元生在那?”蘇問突然問道,面色陰沉如雨。
方雲奇用手撐著下巴,喃喃道:“雖然說了你也不會聽,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就當做什麼不知道吧!周不言不出手,只憑我們幾個還不夠,何況人家已經開始找你,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沉默不語的蘇問看著氣若懸絲的周大福,艱難探出手鎖在他的脖頸處,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如果對方清醒過來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吧!然而掙扎了幾次,最終他放棄了,感受到那股從對方鼻腔中落在手背上的微弱呼吸,對方終究還活著,蘇問抬手關上房門,深吸一口氣道。
“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