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與華向鯤相對而立,兩具法身的消散使得此刻的蘇問更顯神異,華向鯤手中的戒尺退去光澤,露出那把削鐵如泥的利劍,二人一動不動,彷彿整個空間就此凝固。
“這,這是誰勝了。”終於有人忍不住輕聲問道,他們只見到在蘇問兩具法身淹沒在森白光影之中後兩人便這樣對峙了熟悉之久,可究竟誰的身法更勝一籌?
“華師兄,華師兄。”展昌彭連聲叫到,然而對方全無回應,這下他開始慌亂,一眾弟子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僵局似乎出現了一絲小小的變化,那名掛劍宗的三長老露出一抹情理之中卻又在意料之外的莫名笑意,對著身旁的少年輕聲道:“飛燕堡這一次可是丟了大人啊!”
“哦,三長老你是說那蘇問小子勝了,這怎麼可能,修為差了那麼多,華向鯤也不該如此不堪才對。”被喚作小場的少年驚訝道,儘管他再如何不認可華向鯤,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在同輩修士中的地位真真是少有人及,出了一直閉關不出的白師兄,再難想出一個可以擊敗對方的人來,可就在他抬眼望去的瞬間,竟是愕然看見蘇問緩緩舉起手中的龍舌指向對方眉心,而華向鯤仍是失了神一般一動不動。
“你要做什麼。”展昌彭再也忍不了了,本想著大師兄為自己出頭好好教訓一番這個狂妄的小子,到時候美人和名聲都落在他飛燕堡的口袋中,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一向敬畏的師兄竟然也敗在對方手中,顧不得華向鯤的脾性,要只是丟了面子,日後有的是機會討回來,可要是把對方折在這裡,那對於飛燕堡可就是元氣大傷了,其餘幾人也都是劍拔弩張狀怒視著蘇問的一舉一動。
蘇問輕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對方眉心點出了一道血痕,霎那間那雙空洞的眼神中滿是失而復得的神采,華向鯤如夢初醒一般,渾身大汗淋漓,他早已數不清自己方才劈了多少劍,凌空飛燕几乎施展到了極致卻仍是被束縛在原地,而這一刻撥開雲霧才猛然發覺自己不過是山中之人不見山罷了。
摸過眉心處湧下的血跡,華向鯤幾乎癲狂,許久未曾有過這樣的挫敗感,一個以催敗別人驕傲來證道的傢伙,他的驕傲同樣不少,人群中傳來的竊竊私語在他耳畔不斷放大,刺耳也同樣誅心。
“原來飛燕堡也不過如此,一個開靈巔峰的大弟子竟然比不上一個只開了一座靈宮的小子,嘿嘿,看來八座靈宮也沒什麼了不起。”
“就是,吹的凌空飛燕天下無敵,還不是任人宰割,丟人啊!”
“南追星大人果然不愧是武榜前二十的人物,走馬觀花只聽名字便要勝過那什麼飛燕千百倍,真不知道飛燕堡哪裡來的臉皮這麼自傲。”最為激動的莫過於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女們,口中呼喊著南追星的名字,便是連在他們身側的長輩也都覺得汗顏,不過也沒必要斥責什麼,飛燕堡雖然在江湖中名氣頗大,可對他們這些在官商兩場之間尋覓機遇的世家而言,八竿子也打不著個親近,更何況事實本就如此。
“連最強弟子都輸了,看他飛燕堡以後還敢不敢這麼囂張。”小場幸災樂禍的笑道,儘管飛燕堡和掛劍宗都是穆長壽用以拉攏江湖勢力的助力,可同陣未必同心,三水郡說小不小,可說大也很難容下兩個一流的宗門,要想真正走出滄州,成為與道中觀,三佛寺那般真正屹立不倒的頂級勢力,只有人吃人。
“華向鯤至此之所以會落敗並非實力不行,而是錯在兩點,走馬觀花是否真的能勝過凌空飛燕我不清楚,但再加上一個聞道榜前十的千人千相是一定能勝的,第二便是他太過貪心對方的武學,這才給了對方可乘之機,小場希望你不要只當一場熱鬧,銘記於心日後才沒有被旁人笑話的時候。”三長老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場笑著應答,不過轉而又是一陣低語,“三長老,那千人千相難道我們就這麼視而不見嗎?反正蘇問也是要死之人,何不讓我們撿了這個便宜。”
三長老連忙瞪了對方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這話放在心中就好,可別像華向鯤那樣傻傻的說出來,且不說此刻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燙手的山芋,就是南追星也不是好惹的主,那南唐皇城還不是如他的私宅,想來便來,想走就走,弄得南唐皇帝睡夢都不踏實,最後不得不由兩名百戰悍將夜夜守衛寢宮正門方才安穩,難道你以為我掛劍宗能比建康固若金湯。”
“話是這麼說,可好東西擺在眼前,就這麼視而不見,豈不是暴殄天物。”
三長老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在對方腦袋上,低聲怒道:“你個愣小子,腦子怎就不能靈光一些,咱明面上不好下手,等等亂起來的時候,把臉一蒙誰知道是那個。”
小場恍然大悟,看著對方滿臉陰笑的模樣,不覺貧嘴了一句,“三長老,你這副模樣可不就是道貌岸然。”
結果又結結實實的吃了一巴掌,被一句懂不懂尊師重道徹底堵住了嘴巴,只剩下吃痛的呻吟聲。
蘇問並不想此刻殺人,同樣他也明白自己還沒有那個實力,暗中有多少人他不清楚,但既然陳支念都來了,自然是要有襯得起他身價的對手才是,何況穆長壽那隻老狐狸先前沒有出手阻攔,此刻也做起了縮頭烏龜,是否是打起了借刀殺人的思量,這些都不得不讓他再三思量。
只是他的顧慮繁多,華向鯤卻是一門心思的怒火中燒,士可殺不可辱,在他眼中眉心處的那枚點點血斑當真比一劍割破他的喉嚨更讓他不能容忍,反倒是理直氣壯的怒喝到。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你。”蘇問兩手一攤,環顧四周才發現方才並非是自己晃眼,胡仙草確實已經尋不到蹤影,心中忽而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這女人莫不是故意把我困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