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也閒的沒事,幾年了這家客棧都快閒出個鳥來,索性坐了下來,低聲道:“要說這事啊!我就得給你講講那婦人是誰家的婆娘了,這陳家原本不是我們鎮上的人,據說是祖上曾經在這待過,所以也是幾年前才搬來的,那可是我們這有名的書香門第,十足的讀書人,不過就他那婆娘剽悍了些,得,扯遠了。”
“說起來啊!那王老漢把女兒嫁到陳家也就是看中了陳家有些錢,可那丫頭這些年還記著劉坡,一直等著人家,所以啊!那婦人就託人把王老漢一家搬到郡裡了,等過了這一茬再說。”
“這麼說起來,人家是兩小無猜被人棒打鴛鴦了。”少年身旁的黑臉小子搶過話來說。
掌櫃的也不生氣,敲了敲桌子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也都是合情合理,那劉坡出去這麼多年音信全無,總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再說了陳家的聘禮也是穩穩當當的擺上門來的,這事就算鬧到衙門去,沒理的也是劉坡,可關鍵就是那陳之同讀書讀傻了,被人一激信口就定下個決鬥,被人家抓住話,這下有理也便沒理了。”
少年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麻煩掌櫃的了。”
“沒事,本來閒著也是閒著,不過我倒是挺佩服劉坡的,出去幾年真就混出個人模樣,比那個陳之同有出息的多,讀了好幾年書連個秀才都考不上,要不是仗著他娘和上面有些關係,只怕早就讓人指著罵了。”掌櫃的呵呵一笑,說了些閒言碎語便離開了。
只剩下屋中一主一僕,蘇問斜靠在窗臺,倒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更何況這種棒打鴛鴦的事情書中早已是不勝類聚,大多都是悲劇收場,不過七貴卻尤為上心,非要追著問道:“少爺,你認為那邊對啊!”
“這有什麼對錯可言,一邊是兩情相悅,一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只是評論道理,後者肯定佔勢,可人畢竟不能靠著一張紙寫的東西就定一生,就這麼看真分不出對錯來,清官還難斷家務事,我幹嘛要去攙和。”蘇問撇了撇嘴,抓起一把花生米扔進嘴裡。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閒情雅緻。”房門推開,莫修緣邁步走來,也不客氣的端過桌上的花生米吃了起來。
“你房裡沒有嗎?吃我的可是要算錢的。”蘇問大大咧咧的說道。
莫修緣臉上雖無變化,可下手還是狠抓了兩把,悠悠然的說道:“我可是救了你的命,你就是這麼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嗎?”
蘇問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要說沒有感激絕對是假的,但你要他厚著臉皮對對方千恩萬謝那也絕對能做得出來的,不過他曉得對方並不需要這個,說多了反而矯情,“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每天感謝你八百遍,只要你不覺得煩。”
“免了,我耳邊有個七才天天嘮叨就已經夠煩的了,你還是饒了我吧!”莫修緣連忙搖了搖頭,兩人相識明明不過數日,卻有了生死交情,說話間的語氣也不似那麼生硬,甚至可以開起玩笑來,儘管起先兩人都覺得有些奇怪,為何見到對方總有種說不出的熟悉,不過時間長了也就懶得想這事,只當是世間真有神交已久的情分。
“對了,你現在病好了,還去不去學府嗎?”
蘇問吹了吹滿手的花生皮,將牙縫中的殘渣也舔乾淨,嘟嘟囔囔的說道:“說不準,高興就去。”
“既然如此,就當還人情給我,陪我去一趟學府如何。”莫修緣平靜的看著對方認真說道。
“這麼簡單?那可是救命之恩。”蘇問吊兒郎當的說道,可其實心頭已經緊繃了起來,不露痕跡的想要從對方臉上看出些什麼。
“那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在救我的命。”
話音落地,房間內變得無比安靜,靜到只有三人的心跳和呼吸聲,許久之後,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終於打破了寂靜。
“你先給我把花生米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