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合陽郡有一座名叫祥和鎮的小鎮,最近發生了一起可以說是小鎮幾十年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大事,兩個小夥子要為了一個女子決鬥。
就如同鎮子的名字一般,小鎮雖然不大可也有幾十年的歷史,其中的幾百戶人家大多都是從爺爺輩便住在這裡,正所謂鄉里鄉親,往上倒三輩不是親戚,往下數三輩也必然有娃娃親,鎮子中半數是讀書人,幾十年來莫說打架,便是連鬥嘴的都聽不到幾次,最多是誰家的婆娘多幾句碎嘴子,可大家也都是一聽一樂,從未有誰真的動過火氣。
但就是這麼一個溫文爾雅的村子卻突然出現一起因為女子而要決鬥的事情,簡直比老天爺大晴天打了個悶雷還要駭人,老鎮長從未處理過這般棘手的事情,好言相勸,嘴皮子都磨破了幾次,兩人都是柴米不進,北魏律中嚴禁私鬥,這要是在鬧出人命來,整個村子都得吃官司,可要真立下生死狀,上呈公堂,日後還不是仇人相見,有礙鎮裡和睦。
今天一大早,鎮上的大銅鐘被人撞響,只見一人高馬大的漢子粗俐的扯動著木樁狠狠撞向銅鐘,一般都是鎮中發生了重要的事情,鎮長集合相親們才能撞鐘,如此,鐘聲才響了三聲,不明所以的人們推推搡搡的來到廣場上。
“潑驢兒,大清早不睡覺,你敲什麼鍾。”一人帶著睡意怒聲說道。
而他口中的潑驢兒原名劉坡,本不是鎮上的人,十幾年前鬧蝗災的時候流浪到鎮子的孤兒,被人收留,十五歲的時候跟著一支馬幫離開了村子,在外面打拼了幾年,這次回來就是要迎娶養父母家的閨女,那個和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女子,誰知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養父母卻把女兒許配個同村的一個書生,被他知曉此事後自然是氣炸連肝肺,銼碎口中牙,在外面摸爬滾打了這麼些年,染了一身的惡脾氣,直接衝進那書生家中將對方一陣毒打,那書生雖然柔弱,被打的鼻青臉腫卻硬是一句服軟話的話不肯說,一來二去頭腦一熱的就定下了決鬥之說。
要說這書生真是脾氣,可他爹媽那裡捨得,自家兒子從小就和紙筆打交道,手無縛雞之力的挑桶水都費力,而那劉坡本就長的人高馬大,這些年跟著馬幫風裡雨裡也是練出了一手好功夫,這真上了擂臺,那還不是隻有給人家活活打死的命,所以死活不同意,乾脆就將書生鎖在了家中。
“鄉親們,我劉坡沒讀過幾年書,但也曉得一口唾沫一個釘,當日我與陳之同的決鬥大家也都聽見了,他既然親口答應,就斷然沒有反悔之理,若是認輸也好辦,將清兒妹妹還我就是。”劉坡站在高臺上高聲喝道。
“潑驢兒你還好意思說,你把我家之同打成那副模樣還逼著他上擂臺,你,你這是草菅人命。”陳之同的母親是鎮上有名的大家閨秀,可這種時候哪裡還顧得什麼儀態端莊,就差沒有破口大罵了。
劉坡也知道那日自己魯莽,但此刻不能丟了氣勢,厚著臉皮說道:“穆姨,既然你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劉坡就給你個面子,日子你們挑,我絕不討價還價。”
“挑個屁,你要決鬥有什麼憑證,張嘴說誰不會啊!我告訴你,我已經報官了,你平白無故打我們家之同,你就等著蹲班房吧!”
“隨便你,今天我就是讓鄉親們做個見證,我劉坡不是怕事之人,若是官府找來,我一人承擔,最多也就是進去關上十天半個月,但是這決鬥大家都是親耳聽見的,我並不想為難大家,這些年我走南闖北也結交了不少朋友,手底下掌管著一支上百人的馬隊,此刻就在鎮子外面。”
此話一出立馬就有老人忍不住了,嗓嚷道:“劉坡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你別忘了當初你差點餓死,是誰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報恩的嗎?”
“三爺,我劉坡絕沒有這個意思,鄉親們對我的養育之恩我劉坡永生難忘,這隻馬幫是我特意帶回來為鎮子和鄰鎮交易用的,但是事一碼歸一碼,既然你陳之同接下了決鬥,就別給老子當縮頭烏龜,要是我輸了,我認了,是我自己沒用配不上清兒妹妹,可你們要是非要用這事來要挾我,絕不可能。”劉波跳下高臺走到陳之同母親面前,單憑著這副健碩的身形便險些將婦人嚇得癱坐在地上。
“穆姨,我知道你把清兒一家送到郡裡是啥意思,但我告訴你,不管你把清兒藏到那,我都能把她找出來,至於你說的官司,我認了,該怎麼判我絕無怨言,但你要是想趁著這段時間給我耍心眼,別怪我鎮子外面幾百個兄弟讓你們陳家好看。”說罷,推開人群離去,只留下驚魂未定的穆姨在原地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語著。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老鎮長朝著人群擺了擺手,只知道今天劉坡一番話,這場決鬥怕是在所難免了,他們這個鎮子地處偏僻,想要與鄰鎮貿易馬幫是必不可少的,可一次的費用對於他們來說委實是不堪重負,若真如劉坡說的那樣為鎮子省了馬幫的一筆錢,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站在他那邊。
可要是換做別人他也就不用如此難了,一個馬幫能給鎮子帶來的收益遠勝過一門還未明媒正娶的親事,可是陳家在祥和鎮的地位可以說連他這個鎮長都得小心伺候著。
小鎮雖然偏遠,平日裡也有外人進入,鎮中唯一一家客棧算不上豪華,也就比起一般的民居更像客房罷了,昨日小鎮來了四個外人,就住在這家客棧中,今早便被那一陣撞鐘聲給驚醒了,客棧的老闆是個十足的生意人,連忙來賠個不是,並送上了幾碟清晨的吃食,其中一名顯得瘦弱的少年指著窗外熙攘的人群好奇道:“掌櫃的,是什麼熱鬧事,一大清早的聚集了這麼多人。”
客棧平日裡挺是冷清,店中只有他一人又是小二又是掌櫃的,連掌勺的廚子也都是自家的外甥,難得遇見有健談的客人,也就多說上幾句。
“什麼熱鬧事啊!說出來不怕客觀笑話,方才那個撞鐘的叫劉坡,是鎮上王老漢撿來的孤兒,打小就和王老漢那個閨女一起長大,可不就是你們說的青梅竹馬,後來這劉坡跟著一個路過的馬幫出去闖蕩,本以為就此沒了音訊,王老漢就把女兒許配給了別家,誰知道這個檔口劉坡竟然回來了,知道了這事,這才鬧起來了。”
“誒,我剛才聽他說,那個婦人把那女子一家藏起來了,這話又怎麼說。”這位公子哥還真是好奇心比天大,推了推椅子示意掌櫃的坐下慢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