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嬌小的拳頭靜靜的抵在那隻比它兩倍大小的拳頭上,那位宋師兄臉頰變形,痛苦的神色就像鴨掌撥開的春水蔓延開來,隨後五官緊緊的蜷縮在了一處,驚叫一聲退出數十步之遠,耷拉著膀子,斷的不能再斷,如果他不是在最後時刻強行添了兩份力氣,也不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緣總是妙不可言。
七貴皺著眉,突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停在了自己身上,正是穆巧巧,小臉上不知該浮現出怎樣的神色,木訥的腦袋飛快轉動著,終於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但是蘇問黑了臉頰,因為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可這並不是好事。
“這就是一氣宗的弟子嗎?也不過如此,虧我還那麼大的期許。”七貴學的惟妙惟肖,那份失落和隨意本身是沒有,卻表現出踢館的囂張。
“說的好,說的好。”小丫頭高興的拍著手掌,一如既往的火上澆油。
七貴傻傻的摸了摸腦袋,那樣的笑容果然如花兒一般燦爛,比起之前的陰雨綿綿好看太多,或許此刻應該將一條紅色的帶子纏在頭上,然後用深沉而又磁性的聲音說道:“這個笑容由我來守護。”
幾名一氣宗的弟子連忙扶住重傷的宋師兄,像看怪物一樣盯著三人,轉身飛快朝山門中掠去,沉重的大門轟的一聲關在了一起。
“七貴,這下好了,我們被關在外面了。”蘇問陰沉著臉埋怨道。
小僕人雖然被罵了卻並不惱火,因為此刻少爺很大聲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相信那個小丫頭能夠聽的很清楚,如果能夠記住當然是最好,“少爺,你剛剛把人家罵的這麼慘,我要不出手,你現在應該在十層臺階上和地面親密接吻哩!”
蘇問掃了掃身下的臺階,差不多是五十幾層的位置,那一拳起碼要飛出二十多米遠的距離,這麼一想就很生氣了,改口說道:“我是說你為什麼讓他們就這麼走了。”
“哦。”小僕人縮了縮脖子,不置可否的應道。
“現在怎麼辦,陳茂川也不再,七貴,那門你一巴掌拍的碎嗎?”蘇問打量著身前的山門,撅著嘴說道,如此話語若是讓方才的那幾位一氣宗弟子聽了去,只怕二話不說抄起屋中的兵刃就要衝出來和這廝拼命不可,只不過被山下的人聽到,多半會豎起根大拇指,道一聲少俠好氣魄,然後瓜子板凳西瓜水的在白玉臺階上坐一排,北魏民風彪悍,那裡都不缺看熱鬧的大膽閒人。
聽著少爺的氣話,七貴連忙勸道,一開口,蘇問反而更怒了,倒是穆巧巧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少爺,咱家的木門都賠了三十兩銀子,這麼大的山門,那還不得幾千兩。”
要不說物以聚類人以群分,能跟蘇問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十五年的人才,那自然得是個腦子缺兩根筋的傢伙,否則又怎會對著一扇門露出一副財迷般的神情。
蘇問用眼睛剜了對方一下,面對著身前一層樓高的山門退後了幾步,解開了肚子上第一顆釦子,深吸了幾口氣,琢磨著又解開了第二顆,然後張大了嘴巴鯨吸牛飲般的吸了一肚子氣,終於是甩開了嗓子,衝著整座一氣宗咆哮道:
“李叔!”
陽光透過稀微的薄霧,將整個一氣宗籠罩著,寧靜而祥和,卻被這突然的一聲厲嘯驚擾了滿宗的雲雀,高大的山門顫抖了起來,並不是因為年久失修而被聲浪衝擊的搖搖欲墜,整個白玉臺階也隨之顫抖了起來,腳步聲,無比沉悶的腳步聲,一起一落,從山的那頭,一步垮了過來,的確只聽見了一步。
蘇問擔心會不會倒塌的山門緩緩開啟,一箇中年男子從中探出頭來,兩撇詭異的小鬍子十分對稱的貼在鼻子下面,一雙比七貴還要小很多的眼睛興奮的掃視著門外,直到目光終於落在了蘇問身上,圓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怨婦般的不悅。
“死鬼,怎麼才來,你師兄說你已經出來幾個月了,還不快進來。”
蘇問臉頰微微跳動,此情此景多少有些尷尬,究竟是怎樣的曲折才能把眼前這個好似勾引男人的怨婦一樣的猥瑣長輩與堂堂一氣宗的殿主聯絡到一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七貴倒是親切,將身後等人高的揹包直接丟了過去,誰又能想到堂堂一氣宗的殿主此刻會像只看到飛盤的小狗,一個箭步,身形虛幻騰空,穩穩的接住揹包,然後無比嫻熟的背在了自己身上,矮胖的身子跟鼓囊的揹包艱難的貼在一起,分明就是兩團球,當真是白瞎了這手高深莫測的縱雲步法。
“嘿嘿,七貴,你李叔的身手還是那麼矯健吧!”李殿主樂呵呵的將大門推開,盛情相邀對方入內,恐怕面見掌教時都未必有此刻這般殷情。
蘇問少見過李叔出手,畢竟對方每次來看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想不到竟然這麼強,唯一不變的仍是這股子猥瑣,那邊好辦了,如此原地停住了步子,怎麼也不肯進門,舔著嘴唇說道:“馬馬虎虎吧!剛剛才從一個更快的傢伙手裡逃出來,現在想想還真是有夠驚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