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的性子時而讓人覺得像一團烈火,迎面而來的熱浪措手不及,有的時候又像趴在深潭底下的老螯,靜的像個死人,七貴心中焦急,卻又不敢太過催促,揹著等人高的行囊在四蛋後面,口中嘟嘟囔囔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佛祖很忙的,哪有時間聽你在這唸叨,你到不如求求我,我幫你算一卦,看看那姑娘是生是死。”陳茂川笑著說道,一手摸著腰間白脂玉的腰佩,一手在半空中胡亂掐算著,好一派道行高深的模樣。
小僕人將信將疑的問道:“當真。”
“自然,本殿下什麼時候騙過人。”
“就殿下兩字最是騙人。”小僕人聳了聳鼻子,表示自己記性很好。
陳茂川啞口無言。
收起畫板的蘇問拍了拍身下的四蛋,有些好笑的說道:“四蛋,接下來你有好日過了。”
從驢背上下來,儘管還無法凝聚意念,但那天被陳茂川搶走了驢而無奈的走了一整日後,才猛然發覺自己的身體當真差到了極點,修煉講究由淺入深,總還是要有個好點的資本,至少後面的路不至於拼幾陣刀就上氣不接下氣。
看著對方的舉動,陳茂川笑而不語,七貴卻更急了,“少爺,你這是幹嘛!你的身體走不快的,我們還要去救巧巧姑娘。”
蘇問隨即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悠哉悠哉的牽著四蛋,“就算你要去找那丫頭,也得知道人家在哪不是,慢慢來,有緣自當得見。”
“可少爺你剛才答應了的。”
“我有說話嗎?”蘇文歪著腦袋,陳茂川捂著嘴偷笑。
空氣有些寧靜,小僕人第一次沒有服軟,而是學著少爺的的模樣瞪大了眼睛,無聲抗議著。
蘇問嘆了口氣,從揹包中取出一個酒碗,很普通的瓷碗,正是獵戶家中的一個,“七貴,我之所以帶你來,就是想讓你看看我們和他們並不是一類人,至少現在還不是,你不明白嗎?現在的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我不想那夜的慘劇再發生,眼不見,心也就不會亂。”
“少爺,你什麼意思。”七貴吼出了聲,神情很激動。
“我是少爺,你只是個小僕人,需要向你解釋什麼嗎?”蘇問聲色嚴厲,可那雙眸子分明怒不起來,反而是透著一股莫名的慌張。
第一次如此明確的指出少爺和僕人的關係,不再是從前的玩笑,而是一種很生硬的口氣,七貴愣在原地,沒有腳尖在地上畫圓,他覺得少爺在離開木屋後變得越來越複雜,但他終於想起了那天的夜晚,於是沉默。
“話有些重,其實你也放不下吧!不然不會過來。”陳茂川拍了拍小少爺的肩膀,輕聲說道,那一夜對於蘇問來說是一次成長,同樣也是一次警告,警告他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也許這段時間足夠讓他淡忘了,可剛才那三位學府弟子再次告訴他什麼叫做現實。
強如縱橫學府那樣的龐然大物同樣逃不脫生死二字,又何況是他們這些連起凡都不是的螻蟻。
“以前我覺得我可以做更多的事,但現在我只想活著,帶著七貴一起好好活著,以後給他找個普通的老婆,這樣的生活,應該也很美好吧!應該嗎?”
蘇問看著天空,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回到木屋的想法,可他終究不甘心,繼續朝前走,因為這樣能讓自己安心,於理他應該視作不見,但是心意不順,小姑娘很可愛,而且很小,就像那是黑子眼中的自己,所以繼續走是他能想到最合理的選擇,有緣自當得見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