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公。三災利害於真修而言,雖是稍有不慎便使萬載功行化作灰灰的劫難,但若能夠經渡過去,所得到的回報也是難以想象的。
顯而易見,混元童子渡過風災,甚至都還未曾達到鼎盛狀態,一身神通已經生出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身處混元寶華蓋下,許莊一時竟有陰霾盡去,開霧睹天之感,元神運轉都隨之輕快了幾分。
不過作為混元寶華蓋之主,許莊能夠感受其為他遮蔽災劫,其實也是耗費不小,一朝一夕或許無關緊要,幾百上千年維持神通為他護法卻不是易事。
“即使如此,也已足夠了。”許莊目光一閃,似乎感受到他念頭,混元童子忽然現出真形,得意洋洋道:“老爺,我這神通如何?”
許莊微微一笑,照理真形法寶的心智會隨閱歷增長,混元童子都已渡過風災,還是這副模樣,便是天生純直了。
對於混元童子的神通,許莊可有許多言語誇耀,但他只道:“得童子如此神通相助,縱使真需與那脫劫人仙交手,亦可萬無一失了。”
不錯,隨著許莊恢復法力,增長道行,勾連劫氣越重,煉製定風丹已迫在眉睫,他不可能坐視風中玉始終把持在大周手中。
所以許莊早已有了與那脫劫人仙接觸,甚至做過一場的準備,只是他本預計,自己若是全力鬥法,不無招致風災徹底降臨的風險,
因此想要在輕易不能運轉元神過甚的約束下,與那脫劫人仙交手,甚至戰而勝之,便必須依靠混元童子的神通,故而才耐心等候混元童子渡過風災,卻沒想到,混元童子還能予他意外之喜。
既然混元寶華蓋能夠遮蔽災劫,那許莊再無顧忌,只要他能全力出手,面對何等強敵都敢較量一二,脫劫人仙又有何懼?
“嗯?”混元童子聞言精神一振,叫道:“老爺可是決定去取風中玉了?”
“不錯。”許莊微微一笑,應道:“此去便需童子大顯神通了。”
混元童子大拍胸脯,頂上衝天辮散開的小傘搖動不止,顯得自信十足,叫道:“包在本童子身上。”
洪象仙在旁聽著,這才駭然發覺,恩師口中‘此行’,原來是要與人仙至尊交鋒,一時激動不已之餘,難免又生出緊張。
但許莊只是微微一笑,忽然將袖一揮,便有一道清風生出,旋在兩人一童足下,往上一託,洪象仙只覺乘風扶搖,直入青雲。
他昂首一望,才發覺上方竟已經再無天雲,一片溟溟茫茫,瞧去無邊無際,到了道書記載之中,鬼仙才能到達的‘九霄之上’。
但不待洪象仙觀覽九霄,許莊已帶著他朝前風馳電掣而去,即使無有對照之物,他也知曉此刻飛遁之快,沒過多久,忽然便見下方雲海之中,隱隱探出了幾峰石柱。
洪象仙忖道:“這就是大夷山神峰了?”
傳聞之中,大夷山有神峰一十六座,最高者直拔九霄,稍低者也是高逾重雲,峰上具有神風肆虐,即使道術之士也難能攀登。
大量的風中玉,便生長在這一十六座神峰之上。
許莊落目一掃,便知仙猿子所言不假,這大夷山特殊的環境,經年累月之下,風中玉的儲量是超乎尋常的。
風中玉明明是剋制神風的靈材,偏偏生長在神風肆虐的崖壁之上,其實此界未必沒有其他奇峰能夠生長,但只有此處可以滿足許莊迫切而大量的需求。
自然,也滿足那位脫劫人仙的需求,此時此刻,這大夷山的神峰,竟然已被採空了一十一座,如此竟還不能令他滿足,餘下五座神峰之上,猶有許多身影綽綽攀在崖壁之上。
仔細一瞧,這些身影竟然俱是猿猴,這些猿猴似乎是一種善於攀飛,能通人性的靈獸,各個披著厚厚的戎裝,佩戴著‘定風珠’,勤勤懇懇開採著風中玉。
而在神峰之下,竟有一座大周軍營,這些猿猴若是支撐不住,亦或揹負不下了,便會攀巖而下,回到軍營之中交差,甚至不需監工,雖然能夠換來靈果飽腹,卻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許莊一搖頭,忽然大袖甩去,便有一道清風颳到巖壁之上,這些猿猴佩戴的定風珠,能夠抵禦神風,但是如何抵禦得了許莊道術,只是輕輕一吹,頓時如下餃子一般掉落下去,在空中手舞足蹈,嗚呼大叫,但到落地之時,卻是發覺毫髮無損。
這異常之景很快便被發覺,於是軍營之中便有武聖騰空而起,欲要飛上神峰探查,但大周的巔峰武聖,都已尋到了大荒深處,許莊都不曾現身,這些人物又何嘗能與許莊照面。
數名武聖飛縱入雲間,只見神峰崖壁之上,風中玉便飄飄灑灑飛落下來,獨特的顏色在天光之下生出透澈的清光,彷彿匯聚成了河流,洶湧、旋轉著飛往天中。
整個過程,彷彿鬼斧神工,甚至不傷神峰一石一礫,比之猿猴開採還要精細,如此詭異的場景,著實驚呆了每一位飛縱入雲間的將士。
他們之中,僅有一位功行已幾乎達到了武聖極限的人物,感知到了天地間的元氣,是如何精妙至極的變化,他忽然之間,便知道了此情此景的由來。
他朝身旁一人喝道:“是脫劫神仙,疾報軍中。”言罷竟然不待回應,便將身軀一拔,爆發出驚人的拳意,猛地衝入雲霄。
他尋著風中玉的去向,越來越高,隱隱之間,似乎瞧見了一道身影,將風中玉匯聚的河流盡數裝入袖中,便要飄飄離去,急切一聲大喝:“脫劫神仙!”
“本侯武功大進,想再領教一劍!”
話音方落,武聖忽聞耳旁一聲錚鳴,繼而才有劇痛傳來,恍惚之中,他不知為何想道:“原來人仙之機,不是每次都會眷顧本侯……”
這一次似乎沒有破而後立,脫胎換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