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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喜諾悲離兩世間 題詩難料修羅攔 (1) (第2/2頁)

突然之間,惜芷看到尹琮腰上一處泛紅,顯是之前的傷口又復發了!惜芷心中一顫,一個念頭馬上襲來:陸大哥要輸了,這可怎麼辦!我要怎麼辦!

她的一顆心瞬時提到了嗓子眼,眼中淚水輕濺出眼眶。她此時竟感到莫大的無助,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喊:“他要在我眼前死去,可我卻救他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無法阻止!我不能讓他們停下!”她渾身都開始發顫,心裡吶喊著:“他們一旦打起來,他的性命便置之度外了!任何人都不能拉回他來!而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死亡!”她想到這裡,只覺頭暈目眩,心中彷彿真的感覺到那句“你死我活”不是簡單的說說,而是一條踏上便無法歸來的未知路,是小舟在狂風驟雨裡的不受控,是人在江湖裡的不由己!唯一的解救,便是在這場無法調和的血海深仇裡,得勝歸來。而眼前的仇,那剃髮之辱,那滅族之恨,那同為漢人而卻互為仇敵的大恥,不是血海深仇,還能是什麼!

在這危險重重而又無能為力的一刻,惜芷對尹琮壓抑在心底的眷念和追隨全部爆發,她是那般地熱愛他的英雄豪氣,那般地迷戀他的崇高抱負,那般地痴情於他的眷眷深情,那般地佩服於他在危險中的鎮定從容,那般地不捨於他的幽默隨和,甚至那般地憐惜他受難時的羸弱身影,他強忍苦楚的拗痛神情!她怔怔地望著前方,淚眼迷漓,他的好這般多,她一時怎能數得清楚!

她最愛的,還是他那清澈宛如孩提的眸光,那眸光輕輕望住她的時候,她只覺溫暖由心底蔓延,教她不自覺地便要依賴他,追隨他!

可眼前棍風凜凜,掌法狠厲,她竟恍然發覺自己這蓬勃熱烈的愛、這全部的不留一絲剩餘的愛,竟然抵不過面前的血海深仇,抵不過這人為了報這仇而閃轉騰挪的身影、揮舞來去的長棍,她發覺自己掏了心拿出的愛,竟宛如狂風暴雨中飄零的渺小浮萍,輾轉來去卻抵不過眼前的血雨腥風,抵不過江湖裡的狠打惡鬥,抵不過這不報不得的國之大仇!她這份愛,拉不回這個已經跑向那條不歸路的人!

惜芷淚眼婆娑,她心中喊道:“縱然與大宋仇恨來比,我對他的情意太過渺小,可上蒼也不要讓我還沒把這情意說出口之前,便教我得不到他!”

天長路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你若死了,我的魂魄都會和著苦痛和血的滋味,浸染上我的淚,在恆久的長空和無盡的歲月裡孤單飄蕩!這份苦,你可先知道了麼!

驀地裡,那為首的漢人一把搭住陸尹琮的長棍,右腳踏上前,左足即往陸尹琮右腿踢去,尹琮長棍被抓,只得伸右腳踢回一招,便在剎那間,那人的左足猛地勾住了陸尹琮的右腳,突地一陣風,一柄飛爪百練索從一個爬起來的蒙古人手裡擲將過來,瞬息之間那鋼爪連著繩索纏上了陸尹琮的左足,那漢人全身著力,狠狠將左足向外一撇,那鋼爪向右側一拉,頓時,陸尹琮雙腿被分開,不受控制地猛然跌坐在地,腰上的傷口立時撕裂開來,一大簇鮮血浸上衣服。

那漢人立即用左足踏住陸尹琮的右腳,右手不放長棍,左手揮掌,以高制低,便向陸尹琮天靈蓋擊去!

惜芷見了,一聲慘叫,向上便衝,在她之前,那被剃了蒙古髮式的漢子也已經衝上前去,緊緊抱住那為首的漢人!惜芷衝將上去,一把抓住那漢人抬起的左手,剛一觸上,只覺他左手熱得滾燙,顯是將自身十分的力量都集聚在此隻手掌上,直欲一招將陸尹琮斃命!

就這麼一抱一拉,那漢人便已無法再揮掌拍下。他大怒,可怒氣之外,更多的是震驚!他很震驚這些人怎地如此大膽,敢來相攔!他被那漢子抱住,登時左足踏不住陸尹琮的右足,左手也卸了力,可他怒氣翻湧,左手揮起,順勢打在拉住他的阮惜芷的臉上。一聲脆響,惜芷只覺得腦中“嗡”的一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倒地之後幾乎辨不清方向,只覺滿眼光暈,四周打聲一片。

陸尹琮見惜芷被打,心中狂怒,他倏地站起,右足一蹬,將那飛爪百練索踢飛。他幾欲喪失理智,雙眉緊皺,臉上罩著一層黑氣,再不言語,棍上便添了七分的狠厲。那為首的漢人被那漢子抱住,一時之間倒難以自如揮掌,而陸尹琮似從修羅場裡血浴而來,棍上帶著不由分說的決絕,棍風陣陣,好似化成濃雲下山巔上的千般利劍,帶著刺破山巔下深淵的決心,散著穿骨透肌的寒氣,一簇一簇地向他襲來。這漢人懼著他這寒威,將那漢子打到一旁後,掌法竟是被那陸尹琮的棍招給死死制住,再難像之前那般沉穩和篤定。陸尹琮使出一個小夜叉棍的“劈”字訣,從半空中迅疾躍下,直劈下來,動作極其乾淨利落,那漢人右臂吃了一棍,疼痛難忍,不禁踉蹌後退,陸尹琮夾雜著小梅花棍法裡的“暗香浮動”,一路輕掃而來,直搗那漢人鬆散的門戶,逼得那漢人連連跳躍後退,忽地,陸尹琮又接上了小夜叉棍的“戳”字訣,向下斜戳過去,那漢人的門戶登時被攻破,雙足不穩,跌坐在地。

陸尹琮又是一個飛躍直劈,那漢人忙地側滾翻開。這棍法素有“三分棍法七分槍法”之稱,陸尹琮使出槍法裡的“刺”字訣,連連向那漢人身子背後刺去,那人無奈,只得一路快速翻滾,竟是絲毫起不得身!陸尹琮迅疾之間變幻招數,使出少林寺瘋魔棍法中的“劈天打地瘋魔入定”三趟棍,這棍法在平時猶是威力無窮,何況此時這漢人壓根起不得身!他捱了幾棍後要躍起,可沒等站穩,又被陸尹琮打翻在地,陸尹琮使出這三趟棍中的“掃”“戳”“點”字訣後,這漢人身上已捱了多下長棍,陸尹琮接勢躍起,一棍擊在那人頭上,那漢人頭骨碎裂,哼了一聲,頭上滑下幾重濃濃的鮮血,便即斃命!

實則這漢人武功本不及陸尹琮,可陸尹琮一來身上內力未復,二來有傷,一開始出手十分凝滯;這為首的漢人心思篤定,毫無恐慌,掌法使得自是凝練,甚至可以仗著出掌快速狠厲而不受門戶,所以在最初佔得上風。但是陸尹琮為他是漢人還來欺壓漢人而憤慨,又看到阮惜芷被打,心中怒氣翻湧,情之所至,出手便即驍勇,更何況陸尹琮向來從容,雖怒而永遠不亂,這棍法到後來自是使得十分厲害;這漢人看到陸尹琮這般驍勇,之前的沉穩不再,又加之他本來門戶鬆散,終究讓陸尹琮佔了上風,最後竟至斃命。

陸尹琮斃了這人後,連忙跑過去扶起惜芷。只見這阮惜芷頰上腫起了一大塊,此時她正呆呆地望著陸尹琮。尹琮連忙問:“可頭暈麼?”惜芷搖搖頭,還是怔怔地望著陸尹琮,驀地她眼圈兒竟是紅了。

她抬起了手,輕輕地將尹琮臉上的鮮血抹淨,一雙杏眼亮亮的,有碧水在眼中流淌,她聲細如蚊,卻音含哽咽:“以後……”她沒說下去,只是緊緊握住了陸尹琮的手,用心去體會自己掌中的存在。驀地裡,她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兩行淚這才滑落下來。

陸尹琮只覺握住自己手的這隻手微微發顫,他心中一凜,登時體會到了惜芷的情意。他一時怔住,心中良久而不能相信,恍惚中,他只輕喊了一句:“芷妹!”他只覺兩個人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地貼近過!

身後傳來那漢子的聲音:“少俠,這些人要怎生處理?我全聽你的!”陸尹琮對惜芷一笑,轉過身來,對那漢子笑道:“那我過僭了。”有詩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些蒙古人看到自己的領頭人都已經斃命了,還哪有什麼脾氣?他們要不就是之前被打翻在地起不得身,能起身的就老老實實地跪翻在地,口裡無一例外地都大呼饒命。尹琮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做什麼官職?打哪裡來?”一個會說漢話的蒙古人道:“我們從陝西來,是陝西省平章薩都喇大人的衛兵。”陸尹琮眉頭一皺,厲聲喝道:“陝西省的,到這兒來有何企圖?”那個蒙古人顫顫巍巍地道:“我們大人不滿於只做這小小的陝西官,便要我們……到雲南去……去大量地招兵買馬。”尹琮冷笑道:“你們大人倒是很有狼子野心!一個省的平章還嫌不夠,還妄想做皇帝?”尹琮回過頭對惜芷道:“芷妹,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辦?是殺了他們,還是怎地?你全做主!”那些蒙古人一聽,連忙大聲呼號求饒,頭磕得山響,腦袋都撞出血來。

惜芷看著尹琮,眼中柔情無限,她只要陸尹琮平安無事,別的,她還奢求什麼!惜芷眼波轉了幾轉,就這麼怔怔地望著他,好像是永遠看不夠似的,尹琮也這般看著她,兩人四目相望,都忘了要說什麼。

初春的清靄此時彷彿體會得更加清楚,飛鳥的倒影掠過,周遭暖融融的,二人這才體會到這早春是多麼美好呵!惜芷雙目微挑,暈出淡然一個笑靨,她輕笑道:“你看看我,光顧著看你,都不知要說什麼了!”她拉住尹琮的手,柔情翻湧,再看那些蒙古人,心中對他們倒沒有那麼憎恨了,又覺得他們討饒得這般可憐,心中倒是有些不忍。她轉過頭,仰頭望著尹琮,輕聲喃喃:“你真要我做主?”尹琮笑著點頭,惜芷溫柔望著尹琮道:“那你便放了他們罷,殺了他們的首腦也夠了。但是你要讓他們回陝西去,不可再到雲南去了。”

尹琮收起了笑容,他望著惜芷,眼中閃著光芒,他輕問:“芷妹,你……你當真要放了他們?”他握了握惜芷的手,柔聲道:“你怎麼這麼善良!”惜芷眉眼一彎,笑道:“陸大哥說要我做主的,你說話不算數麼?”陸尹琮笑道:“當然算數。只是,只是這個時候,心軟未免太不值!”他嘆了口氣,笑道:“好吧,芷妹說要放了他們就放了他們!”他轉頭對那些蒙古漢子道:“今天算你們走運!只是,不可再到雲南去了,招什麼兵買什麼馬,讓你們大人保住項上人頭最要緊!”那些蒙古人忙不迭地答應著,臉上早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陸尹琮道:“本想讓你們每人留下點什麼……”那些蒙古人聽了,又是沒命價地討饒,尹琮道:“可看在這位姑娘的面子上,就饒了你們!還不快點滾!”那些蒙古人衝著陸尹琮和阮惜芷又磕了好些個頭,大聲謝二人不殺之恩,然後踉蹌著上馬,果然向來路那邊回了。

陸尹琮對那漢子道:“大哥,你這仇兄弟也算是給你報了,以後也別難過,這頭髮蓄一段時間也就長出來了,到時候還梳成咱們漢人這樣的高髻!”那漢子心中痛快,揉了揉身上的疼痛,笑道:“少俠大恩,沒齒不忘。少俠真好功夫,敢問是做什麼的?在哪裡供事?”

陸尹琮一笑,道:“厓山海畔做些事情。”說著對那漢子拱了拱手,道:“大哥,後會有期!”那漢子正如墮五里霧中,只得也拱拱手,道了聲:“後會有期。”尹琮便解下了馬,和惜芷上了馬,對那漢子道:“這人的屍體大哥不用管,這飯館的人自會處理。”說罷清朗一笑,雙腿一夾,便疾馳而去,這漢子看著兩人一馬遠去的影子,一時心中恍惚,只覺剛才發生的一切,似幻如夢。

那陸尹琮和阮惜芷都沒想到能於這件事情上互換了心意,心中害羞之外,還有無盡的喜樂。兩人晚上投在一家客棧中,惜芷臉上微腫,尹琮便留在她的房間裡照顧她。惜芷坐在床邊,凝神地望著尹琮,尹琮打了盆水,浸溼了巾帕,要給惜芷敷臉,轉過身看到惜芷的一雙盈盈水杏,心中不禁怦然而動,他走過去,拉了個椅子坐下,笑問道:“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惜芷眸光在尹琮臉上飄浮,似乎看不夠似的,她望著尹琮英朗的眉眼,心中道,你我相識這般久,我終於能像今天這般好好看你,從此以後我要一直看著你,再不教你離開我。她心中這般想著,尹琮已然將巾帕敷上她的臉。惜芷只覺臉上一陣疼痛,她不由得微微閉上雙眼,尹琮連忙問道:“可是太疼了?”他要把這巾帕拿走,手還未等離去,惜芷忽地按住了他的手,她輕然睜開眼睛,眼波在尹琮臉上滾了滾,柔聲道:“陸大哥,我今生不離開你了。卻不知……你嫌棄我麼?”

尹琮遮住了燭火,他的臉沒有那般明亮,但惜芷看到尹琮的眼裡有晶亮的光芒在閃爍,他神情似悲似喜,目光卻執著地凝住了惜芷的面孔,忽地,他眼中的晶亮化作澄澄清波,便在惜芷感到那清波要滑下來的時候,她已經輕然、迅急而熱烈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頸窩裡一股溫熱的水,惜芷知道他在哭,她也知道這是他高興的淚水!她感到尹琮緊緊擁著她,彷彿要把她擁進身體裡!惜芷卻很高興這樣被他抱著,她只感到心中從未有過的愉悅和快樂。她的雙手輕柔而迅疾地反擁過去,就像他剛才來抱她一般。

惜芷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裡。她從未如此近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的身姿輪廓,她只覺得那些詩詞、琴書,都在她的腦海中慢慢淡薄了去,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也什麼都不想去想,她只要待在他的懷抱裡,感受這她從未體會過的迷暈,她那跳得要撞出腔子外的心在他的懷裡慢慢地輕緩了下來,她的呼吸漸而沉重,閉上雙眼,她只覺得自己到了天堂。

良久,她睜開眼睛,只看到開啟的窗子外,月華如水,夜色溫柔未闌珊。尹琮在她耳邊低低地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可不許反悔……”惜芷在他頸窩裡輕笑:“陸大哥,你永遠都是這麼溫柔!就像……”尹琮問道:“就像什麼?”惜芷輕輕地道:“就像今晚的夜色。”尹琮輕輕放開了她,臉上猶有淚痕,卻還是望著惜芷。惜芷笑道:“你怎麼了?我還以為你要去看窗子外的夜色呢!”尹琮輕輕一笑,對惜芷道:“我眼前的人,可比那夜色好看多了。”惜芷臉上發熱,知道自己又不爭氣地臉紅了,她微微低下了頭掩飾,卻聽尹琮柔聲道:“怎麼,我將來的妻子還怕我看到臉紅麼?”惜芷忙地捂上了臉倒在床上,陸尹琮聲音本就和潤如玉,此時他柔情款款地說話,又是說的這樣一句話,惜芷不會武功,都覺得渾身筋脈要斷。尹琮哈哈一笑,輕輕將惜芷拉起來,拿起掉在床上的巾帕,又給她敷臉。

惜芷問道:“你腰上的傷口,現在怎樣了?還疼麼?”尹琮笑道:“來客棧之前,你已經問了我不下十次了!本來就是小傷,你現下又說一輩子不離開我了,那我就全好了!”惜芷聽了這話,臉上又飛上了一層紅雲。尹琮坐在惜芷身旁,惜芷心中安定,將頭枕在他的腿上,輕輕擺弄他膝上的褲子,只聽尹琮輕輕道:“真想和你就這樣待著。”惜芷輕輕一笑:“這樣的時候以後多的是。”尹琮輕聲嘆:“但願如此。”惜芷覺得尹琮聲音裡有一絲輕輕的蒼涼,驀然懂得尹琮話裡意思,他是覺得自己以後要完成反元大業,他兩個難免經常分離,惜芷輕輕在他腿上拍拍,柔聲道:“以後陸大哥去哪兒,我就跟著去,要不我豈不是負了我今生不離開陸大哥的諾言!”陸尹琮聽了這話,心中一喜,又是一酸,險些又掉下淚來,他輕輕撫著惜芷的後背,輕聲道:“你想要離開我呵,我還不許呢。”惜芷一笑,雙目亮亮的,望著窗外泠泠似水的月華。忽地想起那夜新安江上,船舫裡內艙的白簾上映出了他的清影,那溫潤如玉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畔,斯音良久不散,她曾想象過這是怎樣的一位俊朗男兒。而現在,她與他兩情相悅,她枕在他的膝上,二人即待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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