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翻好的。”幾架犁都損壞不能用了,因為農民在掉頭的時候,根本沒
有想到要把犁頭升起來。這樣既折磨馬匹,又毀壞田地,可是他們還叫
塗土橋不用擔心。馬隨意闖進小麥田,因為沒有一個農民願意當守夜人。
農民們違反塗土橋的吩咐,還是輪流值夜,結果凡卡在白天干了一天活以
後,在值夜時睡著了。他表示悔恨說:“隨您怎麼處分好了。”三頭最
好的小牛脹死了,因為把它們放到再生的苜蓿田裡,又不給它們水喝。
他們還怎麼也不相信,小牛是吃苜蓿吃得太多脹死的,還說什麼有個鄰
居三天之內就倒斃了一百十二頭牲口。這種種事故的發生,並非因為有
誰對塗土橋或者他的農場懷恨在心;正好相反,他知道大家都很愛戴他,
認為他這個老爺沒有架子至於所以發生這樣的事
故,只因為他們希望幹活輕鬆愉快,無憂無慮。他的利益,他們不但不
關心,不理解,而且肯定同他們最公正的利益相對立。塗土橋早就不滿於
自己對待農業的態度。他看到他的小船漏水,但他並沒有去找尋漏洞,
也許是故意欺騙自己吧。如今他不能再欺騙自己了。他所經營的農業,
不僅不能吸引他,而且使他覺得厭惡。他再也幹不下去了。
文站起來,跟他走到擺著各種伏特加和各色冷盤的大桌子旁。從
二、三十種冷盤裡照理總可以挑到合乎口味的東西,但何伯格又點
了一種特殊的冷盤。那個站在旁邊穿制服的侍者立刻把點的冷盤端了
來。他們各喝了一杯伏特加,這才回到桌旁。
他們還在吃湯,加金就叫了一瓶香檳酒,吩咐侍者斟滿四個玻璃杯。
塗土橋沒有拒絕人家請他喝的酒,自己又要了一瓶。他肚子餓了,津津有
味地又吃又喝,但更加津津有味地參加大家放肆的愉快談話。
兩杯盛在精緻玻璃杯裡的泡沫翻騰的香檳酒,打斷何伯格的話,對
他和塗土橋說。何伯格拿起酒杯,同桌子另一頭那個留褐色小鬍子的
禿頭男人交換了個眼色,笑眯眯地向他點點頭。
“這是誰?”塗土橋問。
“你在我那裡見過他一次,記得嗎?是個好小子。”
半路上,他在一個富裕的農民家停下來餵馬。一個紅光滿面的禿頭
老農,留著寬闊的兩頰上已發白的紅棕色大鬍子,出來開門。他靠在門
框上,讓這輛三駕馬車駛進去。老頭兒給車伕指指屋簷下一個座位,又
請塗土橋走進正房。新修的寬大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個服裝整潔的少婦,赤腳穿著套鞋,彎著腰,正在擦新蓋的
門廊裡的地板。她被塗土橋後面的獵狗嚇了一跳,叫了起來,但後來知道
這狗不會咬人,又立刻對自己的恐懼笑起來。她用光胳膊指指正房的門,
又彎下腰,藏起她那美麗的臉,繼續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