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順手扯開布條,展開畫卷。
這是一幅山水小品,與顏慶先前掛在城門下的有些相似,應是同一人所畫。
畫中有人。
千歲湊近了細看,不由得笑道:“那不正是鐵太傅麼?咦,還有一個呢。”
說罷,她將畫卷完全展開,輕輕一彈。
畫中景緻就活了。
燕三郎耐心等候。
過了數十息,有兩人自畫中景走了出來,滿面激動。
燕三郎這才收了畫卷,上前道:“鐵太傅,左茂。”
鐵太傅果然還活著,少年暗自鬆一口氣,雖然明知顏慶以其為人質,必然要供吃供喝,但親眼見到鐵太傅安然無恙,他也終於放心。
那兩人回身見到他,鐵太傅是又驚又喜,左茂卻是歡喜中帶著茫然:“你是誰?”
不待燕三郎回覆,鐵太傅就搶著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燕時初燕伯爺。”下一句他就轉向少年,嗓子沙啞,“有吃的麼,有水麼!”
被困月餘,儘管顏慶定期投食,但並沒有好吃好喝供著。
他們的日子不好過啊。二人形貌憔悴,都瘦了一大圈。千歲鼻子靈敏,還能嗅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汗餿味兒。
任誰個把月沒換過衣裳,味道都不能好聞。
燕三郎當即取出兩小罈美酒、一大包牛肉乾遞了過去。
這時左茂轉頭,恰好見到了橫死當場的顏慶,不由得嚇一大跳:“這!”
他望著燕三郎,驚疑不定:“你殺的?”
“算是吧。”下手的是千手,但左茂算到他頭上也無不可,“左先生,你怎在畫中?”
想起過去這段時間受的苦,左茂的臉就沉了下來:“殺得好!我聽說何家渡大船被燒,想去親眼鑑定,結果被這廝關進了畫裡!”
鐵太傅一口牛肉乾一口美酒吃得不亦樂乎,還有空插話:“餓死老夫了!顏慶那東西不厚道,七八天才扔進來一點食物。虧得那地方、那畫裡有口池塘,不然我們早渴死了。”
千歲笑吟吟地:“他還想著拿你當人質,否則那點兒食物都不會給。”
左茂大口吞肉,也不細嚼,都顧不上吃相。鐵太傅連灌好幾口美酒,才算緩了過來:“千渡城如何了?”
“拿下了。”燕三郎指了指當空皓月,“就在今晚。”而後對左茂道,“左先生,左遷現今還在千渡城,十分掛念你,與我們同回如何?明日會有慶功宴。”
左茂想了想:“好。”
這時施恩光的手下也趕到了,燕三郎要來兩匹座騎,供兩人乘坐,自己拔出寶刀“赤鵠”,一刀劈下顏慶的頭顱,隨手取布袋裝好:“不早了,回去吧。”
紅衣女郎伸了個懶腰:“這就回去麼?”
她有些不捨。就這樣回去的話,今晚算是泡湯了,千渡城裡必定還有千頭萬緒等著燕小三去處理。
“不想接收戰果了?”燕三郎向她伸出手,“我們都忙活兩個多月了,不差這一晚。”
說得也是呢,夜長夢多,有些事兒還是早點定下來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