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還沒吃飽?
他微有些吃驚,卻見一直呆在櫃頂的白貓跳了下來,四平八穩坐到燕三郎桌面上,等著他撕下雞肉,一塊一塊投餵給她。
那姿態無比坦然。
“你家的貓,吃這個?”
燕三郎嗯了一聲:“嘴挑得很,換了別的不吃。”
“餓上兩頓,就什麼都吃了。”徐管事嘿了一聲,“都是你給慣壞了。”話音剛落,就見白貓忽然轉頭,看了他一眼。
被那對陰陽眼盯著,徐管事打了個寒顫,暗道這貓該不會聽得懂人話?世上可是有妖怪的。
“從前不是我養的。”燕三郎暗自嘆口氣,否則也不會是這個性子。
燕三郎快下工時,車把式大順來了。他這趟從雲城駕著馬車到柳沛,半路上木轄就壞了。他做了應急處理,到達柳沛就牽去整修,今日過來報銷。所謂轄,即是銷釘,用來穿過軸端固定木輪。
這種維修雜項,正好是從燕三郎這裡走賬。大順笑眯眯踱到燕三郎面前,很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郎,昨晚睡得可香?”
“尚可,未見有什麼異常。”
大順嘴角的笑容頓時有點不自然:“異常,這是咋個意思?”
燕三郎直視他的眼睛:“住在附近的大娘們說,你租給我的是凶宅。”
大順瞪圓了眼:“那些蠢婆娘胡說八……”
不等他真正發怒,燕三郎已經快速道:“死掉的那人叫作什麼名字來著?唔,劉一召?”
說出死者的名字,就確切表明他知道了。
大順的火氣立刻被打壓下去,但是臉色很不好看。畢竟這裡是衡西商會賬房,他也沒料到燕三郎會在這裡將事情直捅捅說出來。
其他賬房先生手上活計都慢下來了,支起耳朵偷聽,當他沒發現嗎?
大順看了其他人一眼,壓低了聲音:“三郎啊,你莫聽那些長舌婦胡逼叨叨。我侄兒那小院沒出過命案!”
“我住進去之前,牆是新刷過的。”當時他還覺得房東講究,原來是想蓋掉晦氣和血漬來著。
大順撥出一口氣,知道這事必須講明白了:“我侄兒家倒黴,攤上這麼件破事。但劉一召真是自己病死的,官府派來的仵作都這麼說,不是什麼被人謀害!他一個外鄉客,租下宅子之前,我們怎麼知道他有病?”
燕三郎沒回話,只挑高了眉毛看他。
大順這才想起,眼前這位也是外鄉人,租住侄兒的院子之前,他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病。
“我慣常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裡去。”他乾笑一聲,搓了搓手,“至於那個院子……”人家已經知道了,八成是要退租,他捨不得。
“院子我照住。”燕三郎打斷他,“但租金得再減一錢。”想唬弄他就得付出點代價。再說,能省則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