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破局之人麼……
她用力捏緊了手中的帕子。
除了影梅齋,再不做第二人想。
怪道五太太拼命攔在頭裡,還請出劉氏壓陣,卻原來是為著拖延時間。
周媽媽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當初向採青設下此局,為的是將徐婉順變成棋子。
相較於心狠手辣的安氏,貪慕虛榮、膽小怕事、又有幾分小聰明的徐婉順,自是更好拿捏。
只可惜,這麼顆上好的棋子,竟被她滑脫了,且往後很可能成為五房那一頭的。
倒是安氏,歪打正著地卻成了她們這一頭的。
還有那個牛婆子。
這老乞婆全家的身契都都在朱氏手中,就算徐婉順並其姨娘陳氏知曉了真相,也不能拿牛婆子如何。
事實上,只要這母女兩個還有那麼一絲聰明,就該知道,事情鬧得越大,越是于徐婉順不利。
“先生大恩,妾代妾那侄子謝過了。”安氏感激地向何思遠行了一禮。
縱使心中滿是疑惑,但何思遠的出現,確實令某件很可能非常可怕之事,並不曾發生。
這一點安氏還是能夠想明的。
何思遠自不會受她的禮,側身避開了,復又拱手還禮,客氣地道:“在下也是湊巧遇上罷了,三夫人言重了。”
安氏悄眼打量他,見他行止從容、言談文雅,神色亦是安靜自在,通身上下都寫著“讀書人”三個字。
這樣的人,想是不會說假話的罷。
安氏這般想著,轉首吩咐喜鵲並另一個叫畫眉的丫頭:“你們去瞧瞧遠哥兒去,若是吃得太醉了,就去外頭把懷哥兒叫過來,讓他照應些兒。”
雙婢領命而去,安氏又再度向何思遠致謝。
這一刻,包括安氏在內的大多數人,皆不曾發現,王妃朱氏身體僵直、面色灰敗,垂在袖邊的手正篩糠般地抖動著。
她不敢抬頭直視對面那個男子,亦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她無法遏制那股緣自於心底的恐懼。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以一種並不失禮的姿態,斂首默立,維繫住身體的平穩,不要摔倒。
僅止是這一樣,她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可笑的是,她甚至還要感謝何思遠。
正因有他在前,引去了眾多視線,才令朱氏有了喘息之機,以儘快撫平心緒。
唯有一人,將朱氏種種,盡收眼底。
周媽媽緩緩挪開視線,低垂的臉上眼神微閃,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