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荷露便上前勸道:“夫人便只在這左近走走罷,那湖邊風大得很,拍著了只怕頭疼。”
紅藥笑著頷首:“我也這麼想來著。這天氣真真是冷,聽說湖面都快上凍了呢,也沒什麼好看的。”
她上輩子很吃過凍寒之苦,今生自不會再去找這個苦頭吃,且她也絕非風雅之人,什麼“冰湖倒影”、“水晶月亮琉璃天”這種風景,她也完全沒有興趣。
坐在火盆邊看話本子、擼貓,那才叫舒服呢。
見紅藥應下了,荷露便在前引路,一行人沿抄手遊廊轉東,過一道月門,便是一所小園子。
那園中未植花木,只松柏森森,士兵般挺立著,燦爛的陽光披落於翠葉碧針之上,一派盎然生機。
“這裡倒清靜。”紅藥左右四顧一番,含笑語道。
人少是非少,此顛撲不破之至理,她還是很認同的。
荷露便陪笑道:“夫人便在這裡散一散酒,等會柳夫人怕就該到了,夫人回去了正好能見著。”
柳湘芷今日原也該赴宴的,只懷恩侯府最近像是又出了什麼事,她要留在府中處置,便推到午後過來。
荷露這話一出,紅藥便蹙起了眉,心下頗為柳湘芷擔憂。
懷恩侯府也是好幾房的人住在一處,柳湘芷上頭又有兩層婆母,想必過得不容易。
荷露見狀,頗覺自個兒造次了,不敢再多言。
主僕幾人默然而行,沒走出多遠,忽見前方轉出來兩個人,當先的女子雪膚朱顏、人比花嬌,赫然是四姑娘徐婉順。
徐婉順早瞧便見了紅藥,邁著優雅的步子上前見了禮,笑道:“五嫂也出來了,想必是來散酒的吧。巧的很,我也覺著今兒那梅酒有些上頭。”
一席話態度熟稔,顯得頗為親近。
說起來,自前番眠雲閣之事後,徐婉順心性大變,偶爾也會去影梅齋走動,兩下里確實走得頗近。
紅藥也沒與她客套,只笑道:“我是沒法子被人灌了酒,你又沒成親,哪個太太夫人敢來灌你的酒?”
姑娘家規矩嚴些,不像成親的夫人太太那般隨性,若是貪杯了,那是會被人笑話兒的。
徐婉順笑了笑,信手摺下一根松枝把玩著,道:“我自個兒喝的,一醉解千愁麼。”
一聽此言,荷露等人對視一眼,齊齊後退了幾步。
四姑娘這是有話要說,她們自不好離得太近。
果然,她們才一退下,徐婉順便向紅藥微微一笑:“五嫂,借一步說話。”
紅藥早有所料,聞言點頭道:“成,咱們就說說話兒。”
徐婉順伸臂做了個請的動作,提步往林中行去,紅藥落後她兩步隨行,不消多時,便去到了那蒼松翠柏深處。
見四下再無旁人,徐婉順方才於樹下止步,閒閒地道:“五嫂,小妹有一問,不知五嫂可願聽?”
“我聽著呢。”紅藥展了展衣袖,唇邊笑意如常。
徐婉順默立了片刻,驀地啟唇道:“我想問的是,三嫂被送去莊上一事,五嫂……就不覺得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