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能勾得三殿下魂兒都沒了,沒口子地要把人調過去呢,果然有幾分本事。
吳嬤嬤既驚且懼,又生出一絲隱約的妒意。
她不希望三殿下親近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是的,任何人。
也正因此,她才會收下溫守誠的銀子,順便料理了紅藥。
而如今,事情卻偏離了她的預期。
她沒想到紅藥這樣聰明,一來就要把事情往大里鬧。
需知,此事一旦鬧大,便不再是紅藥與林朝忠之爭,而是御用監與尚寢局之爭,而到得那時,唯有太后娘娘可居中裁斷,
聽人說,袁、蔡兩位尚寢時常在李太后跟前走動,與太后娘娘頗為親近。而反觀御用監,卻是遠在外皇城,兩者誰親誰疏,一目瞭然,就算加上個吳嬤嬤,也未必管用。
事實上,吳嬤嬤最近時常覺得,太后娘娘對她的態度,已然大不如前。
她並不知原因何在,卻也敏感地意識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都請吧。”紅藥袖起剪子,面上的笑容又變得甜軟起來,就彷彿剛才那個潑婦根本不是她。
吳嬤嬤被這聲音驚醒,袖中的手亦微微一鬆。
便在這片刻間,她已有了決斷。
回頭就把銀子退給溫守誠,先把自己摘出來。
至於旁的,也並非大事。
不過一個小宮女罷了,就得一時得三殿下看中,最後不還是落在她吳嬤嬤手下?
屆時,自是由得她這個管事嬤嬤搓圓捏扁。
便由得你多蹦躂幾日便是。
吳嬤嬤一臉篤定,面上亦漾起淡淡的笑意。
紅藥並不知其所思,只退回至角落,由得林朝忠等人出去。
當然,她也沒忘了另一個人。
她回首看向身後的紅菱,歉然地道:“噯呀,說了這麼些,一時倒忘了你要領東西,要不,你也先去外頭坐著吧,我一會兒就把東西予了你。”
一面說話,一面端詳著紅菱的面色。
方才還是白臉來著,這會兒改青臉了。
嗯,直接往臺上一站,能就唱青面獸。
紅藥於是笑得越發溫柔:“你別怕,今兒這事與你無關,等會你自去辦差就是。”
紅菱呆呆站著,也不知聽見沒聽見。
自芳葵亮出帳鉤之時起,她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唯有心底的冷,一點一點漫延至全身。
直到炙熱的陽光兜頭澆下,曬得她面頰發燙,她才驚覺,自己正捧著那隻檀木匣,立在小庫房的門外。、
她低下頭,望向手中木匣。
很沉。
一如她沉甸甸的心。
她恍惚記起,就在不久前,她的手臂中,也託過這樣沉的木匣。
而彼時,那匣中之物,已然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