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倒是有所察覺。
他叮囑卓無昭不必分神,便收手,轉過了視線。
來人開門見山,自稱“文柳句”。
他顯得還有些躊躇:“本來我是不敢來的,怕誤事,但箭令上所言危急,我想,還是來試一試吧。”
天生我材明白他所指的是右手殘缺,不便動作。
但思索過後,天生我材忽然問:“閣下是否參加過‘天下醫會’?”
“有幸受邀,但目前已不在會中。”文柳句看向一旁的卓無昭,眼中不知為何有了幾分懷念之色。
他走過去,掌心一拂,手指微收。
卓無昭動作一頓。
他感受到一股春雨般的氣息包圍過來,覆蓋了他的雙手。
他沒有掙扎。
於是那點兒氣息滲透進他面板,似快實慢,已然固定於他的經絡關節。
他的手開始不受他的控制,翩躚間,將截斷的兔子腸縫得乾淨齊整,是一種利落的漂亮。
卓無昭從頭到尾欣賞著這份節奏,連文柳句收回靈氣也未在意。
天生我材亦將一切看在眼裡。
他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
“一念之間”外的神陸,正是入夜。
九曲城燈火燦燦,襯得那座將軍府格外高聳。
由白鶴用陣法符咒在外護持的醫室內,只剩下器械叮噹之聲。
卓無昭自認不是未見血腥之輩,但良十七心胸大敞、根骨分明的樣子,還是讓他有些震撼。
更奇妙的是,那顆心還在跳動。
即便很微弱,但它的的確確是鮮活的。
怦……
怦怦……
幾步之隔,天生我材操縱著銀線,纏入良十七口鼻、臟腑,小心地保持著它們的運轉。
不僅如此,這些細不可查的絲縷,還在反方向清理淤物、輸入藥物與新血,並且引導著良十七體內靈氣的走向。
每有一處暴亂的靈氣被梳順,文柳句便以氣帶手,細細縫合破損處。
這手自然是卓無昭的。
不足一個時辰的磨合,他與文柳句已有了相當的默契。
轉眼,月上中天。
暗鴉在屋簷沉睡,長風與枝頭共眠。